听到营帐里传来碗破损的声音,夏嫣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掀开帘子冲进去,却被凌芜拦住了。
“凌芜,别拦我!我怕姝宁有事!”夏嫣神色焦灼。
“夏小姐,您别担心,”凌芜语气笃定,“殿下不会为难大小姐的!”
“你怎么知道?”夏嫣满眼狐疑地盯着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凌芜的反应太平静了,这是一个贴身婢女该有的反应吗?
“我”凌芜眼神闪躲了一下,避开夏嫣审视的目光,“总之,殿下绝对不会为难大小姐的,您就放心吧!”
她这么说,反倒让夏嫣更加疑惑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看着凌芜:“姝宁生病的事,怎么会惊动殿下的?是你去通报的?”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孙神医告诉他的吧!”
夏嫣还想再追问,凌风忽然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夏姑娘,凌芜姑娘。姜三公子留下一封信,已经离开了。我派人找遍了整个南朔城,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夏嫣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她接过信,匆匆拆开。
的确是姜天泽的笔迹,他在信中说他忽然想念母亲,便先回去了。
看完信,夏嫣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天泽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一声不吭就跑来了,走的时候也这么悄无声息。他才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人上路,就不怕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吗?”
凌芜垂眸,没有说话。
她心想,姜天泽可是南月毒师的儿子,这一路上,该担惊受怕的,是那些遇到他的人才对。
营帐内,清脆的碎裂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姜姝宁混乱的思绪上。
她整个人激灵一下,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拉回了几分清明。
不,绝对不能让萧凌川知道,自己已经窥破了他身世的秘密。
否则,以他狠厉阴鸷的性子,肯定会杀自己灭口的。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姜姝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榻,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臣女方才做了噩梦,梦中有恶鬼索命,一时失神,冲撞了殿下臣女认错人了,还请殿下莫要责怪”
萧凌川看着她伏在地上,单薄的肩膀抖得像风中落叶,心中那股复杂难辨的情绪愈发浓重。
她这副畏他如蛇蝎的模样,刺痛了他。
他俯下身,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姝宁,你无需这般怕我。”他深邃的目光像是两张细密的网,将她牢牢锁定,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杀人的全过程。但我可以对你发誓,我只有对我的仇敌,才会如此残忍。”
他是在解释,也是在安抚。
可听在姜姝宁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威胁和警告。
什么是仇敌?
姜家姨娘这样知道他身世的,便是他的仇敌。
这样说,不过是为了麻痹她,让她放下戒备。
若他发现自己知道他的秘密,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灭口。
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分毫。
“殿下,臣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见她还想隐瞒,萧凌川既心疼又难过。
她就这么信不过自己,连对自己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他眼底翻涌的墨色沉淀下来,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转而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藏青色的香囊,绣着几簇清雅的竹叶,针脚细密,样式也是她惯用的。
“这是你昨夜遗落在那附近的,对吧?”他将香囊递到她面前,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看到香囊的那一刻,她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抽干,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软下来。
前世十年朝夕相伴,她的针法,他早已烂熟于心,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装不下去了,也瞒不了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