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屏风外的那个男人,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
“丞相大人息怒。此事我之过。所有责难,我愿一力承担。”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决然,“但此婚,必须退。”
屏风后的她听到如此决绝的话,心口像是被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开,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是不知道他倾慕的是她的庶妹,可他是唯一惊艳了她年少时光的男子,她做梦都想和他白头偕老。
听到他起身准备离去的动静,她再也忍不住,从屏风后冲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等等!”
她咬着发白的下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四皇子殿下就不能试着接受臣女吗?”
他看着她,那双多情的桃花眸里,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良久,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带着几分讳莫如深的意味,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
“如何接受?”他轻声反问,语气却透着几分冷酷,“姜姑娘,你我本就不是同类人。”
不是同类人
她从前是不明白这话的深意的。
而现在,她突然恍然大悟。
他是南月国人,她是大邺国人,两国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难怪上一世她如何努力,都走不进他的内心。
难怪他对姜瑶真那般与众不同。
因为姜瑶真和他一样,身上流着南月的血。
他们才是“同类人”。
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撕裂。
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之中。
唯有萧凌川依旧站在她面前。
只是,他身上的玄色锦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身染血的黑衣,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你现在终于知道,为何我无法爱上你了吧?”
他脸上带着残忍的、近乎愉悦的冷笑,那双桃花眸里浸满了化不开的戾气,手中利剑尚在滴血,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那我便不能留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利剑,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刺下——
“啊——!”
萧凌川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撩开姜姝宁营帐的帘子时,看到的便是她蜷缩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含糊地呢喃着什么,长长的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那副脆弱无助的样子,让他心头一滞。
他挥手让凌芜和夏嫣退下,独自走到床边坐下。
“姝宁”他伸出手,想去探一探她额头的温度。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皮肤,原本昏睡中的姜姝宁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失焦的、盛满泪水和恐惧的眸子,在看清他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梦魇中那个持剑欲灭口的萧凌川,与眼前男子的影像重合。
“别过来!”她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既恐惧又厌恶,“别碰我!”
萧凌川的手僵在半空。
“姝宁,你病了,我是来喂你喝药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端起药碗朝她靠近,“乖,把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不!我不喝!”她惊恐无比。
那药里是不是被下了毒?
他是不是也想割掉她的舌头,让她变成一个永远无法泄露秘密的哑巴?
恐惧让她失去了理智,在他再次靠近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挥手狠狠向他手中的药碗打去!
“啪——!”
那只青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的清脆声响,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营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