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寒肆意席卷, 雪从半个月前就开始下了,风雪连绵,整个京城都盖了一层白。近年关, 杨府上上下下都叫挂上了红灯笼,皓月当空,满院泛着热闹的红光,丫鬟仆妇们也来来回回奔走,忙着过年的事宜。
毕竟是要过年, 该有的热闹也不能少。
总不能因为日子不好过了, 就连年也过不了了。
明日就到了除夕,可杨奕那边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让人没由来得心慌。
北疆的战事越发顺利,杨水起心里头却越害怕。
这么顺啊……
既这么顺利, 为什么一封信都不写回来。
都要过年了, 他难道还不回来吗?
听他们说, 现下北疆那边,蒙古进犯的士兵基本已经剿灭, 已经处于收尾阶段,按理来说,就算是过年赶不回来, 可也该写封信报平安的啊。
为什么一点声息都没有?
杨水起在这里思来想去, 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想明白。
她心中有个可怕的想法,可却根本不敢细想。
现下时辰尚早,丫鬟们在院子里头来往走动, 说说笑笑,红灯笼散发着的强烈的光, 昭显着喜庆的气氛,同满院的热闹不同, 昏暗的屋内,杨水起
愁眉不展。
桌前,她的手指正轻轻抚着杨奕给她留下来的那封信。
这封信已经有些发皱,可在手上被摸了千百来回,始终也没有被打开过。
就在她看着信笺失神之时,门口那处传来了丫鬟禀告的声音。
“姑娘万福。”
是方和师来了。
即便说方和师现下住在杨家,在旁人眼中,她同杨风生俨然是一对爱侣。
但终究是没有成婚,即便有实,但也无名。
所以旁的人都唤她姑娘。
杨风生想要娶她,但不敢,至少现下来说,还不大敢。
听到了下人们的禀告声,杨水起忙将信藏到了茶案底下。
否则若是叫方和师看见,一定又以为她在一个人在这里头黯然神伤,想那些有的没的。
方和师进来,杨水起将好做好了这些动作,没能叫她察觉出来什么异样。
她走到了桌前坐下,杨水起笑着问她,道:“姐姐怎么来了。”
明明是在笑,可落在方和师的眼中便有那么些牵强了。
方和师道:“明个儿除夕了,不出去玩会吗,窝在里头做什么。”
以往杨水起最喜热闹,过年过节的时候,她跑得比谁欢腾,穿着新衣裳在家里头到处晃荡,整个院子都能听到她吵闹的声音。方和师和杨风生没有闹掰之前,她甚至还会跑到方家,扯着方和师,四处去逛街。
可那样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了。
即便明日就是除夕了,她却一直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头,饶是外面多热闹,她也无动于衷。
方和师实在看不过眼,便主动来寻了她。
她问杨水起为何不出去玩会。
杨水起只是闷闷道:“没怎么,外头冷,不想去罢了。”
上一次落水终还是让她留下了病根,寒冬于她而言,实在有些难熬。便是待在屋子里头都有些冷得慌,遑论出门。
况她心里头压着事情,便是想要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方和师见她低头扣着手指,肯定说道:“你在担心伯父是吗。”
若不是担心杨奕,何至于日日这样惆怅。
都要过年了,他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怎么会不叫人担心。
不说是杨水起,就是连方和师心中都有点觉得奇怪。
杨水起嘴硬道:“没有担心,我只是觉着外头有些冷,懒得动弹罢了。”
见她不愿意提,方和师也没再勉强,叹了口气,转身又从一旁丫鬟的手上拿来了一件衣裳,她展开给杨水起看。
桃红色的长裙,衣身精致,走线细密,袖口同衣领刺着细软的绒毛,摸一下便十分舒服,而往下去看,裙摆处,刺着大片的金线绒花,栩栩如生。
方和师见杨水起看得入神,笑着问她,“喜欢吗。”
本以为见她这样入迷,定是喜欢,小姑娘家家的,哪个不喜欢这样粉嫩的衣裙。
可没想到,杨水起收回了视线,竟伸手去触方和师的眼睛。
动作轻柔,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眼。
她问她说,“姐姐,眼睛疼吗。”
方和师的女工是京城出了名得好,这衣裳,也只会是她亲自所做。
做了她的,定还做了杨风生的。
难怪这些时日不常常见到她,原来是一直在屋子里头做女工。
会疼吧,做了这么久,眼睛会疼的吧。
杨水起瘪了瘪嘴道:“哥哥一点都不会心疼人的。”
怎么舍得让她做这么久的针线活。
方和师解释道:“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