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也坚持自己一定不是天生为奴。
她一定可以走出那般境地的。
之后,模模糊糊的,昏昏暗光下,她看到雪地中,风姿迢迢的公子翕下了马。天地银白,雪粒如撒盐,他悠然行在风霜中。清姿似仙,他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玉纤阿认识过那么多郎君,那么多人明明说过心悦她,但只有范翕在知道她的真面目后,还对她这般怜爱。他为她办寿,帮她离开吴王,他被她欺骗那么多,可他还是一次次对她好……他是她遇到过的对她最好的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公子翕居心叵测,公子翕对她都好得没话说。
玉纤阿思绪乱飞间,她痛得厉害,眼前都好似出现了幻觉。她全身渗汗,面色惨白。她痛得没有力气挣扎,如死鱼一样被他按在身下。她奄奄一息,哭道:“范翕,我好痛……”
她感觉到一个柔软的碰触,挨上她被汗浸湿的额头。
她听到他凄然而沉痛道:“我知道。”
她难受得要死:“好痛啊范翕。我觉得你要杀我。”
范翕哑声:“我纵是自己死了,也不会杀你。”
“玉儿,再忍忍。”
他不断地安抚她,亲她面颊上的泪,亲她哭得肿起的眼睛。他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鼓励她,怜惜她。她不断地喊痛,范翕听得心如刀割,只恨不得能以身代了她去。他眼前濛濛,难过地想为何他不能代替了她。反正她一直很健康,但他身体经常不好……他生病吃痛都习惯了,他并不怕疼……
蓦地,范翕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在她耳边,用软糯柔婉的姑苏方言唱小曲给她:“玉儿别哭,我唱小曲给你……红墙杏花摇,绿雨新芭蕉。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那月儿,月儿,追着郎君泊头走……”
这是虞夫人教范翕唱过的。
姑苏小曲。范翕记得玉纤阿说自己是姑苏人。他盼她听他唱熟悉的小曲,痛感能缓一缓……
玉纤阿眼中噙着泪花,她挣扎得已经没有力气,趴伏在他身下,恹恹道:“月儿何时追着郎君走过呀?”
范翕便改口:“那是郎君追着月儿走好不好?花儿逐着鹿,鹿儿覆着月。那郎君,郎君,追着月儿泊头走……”
玉纤阿在他身下,噗嗤笑出,笑出了泪。她闭上眼,觉范翕又低头,在她额上亲吻。她确实分外痛,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这样娇气过。她知道正是范翕纵容了她的娇气,她才在他面前出丑至此。
她声声凄如杜鹃泣血,他的心就随之一次次被揉碎。她终是在他低柔的小曲声中,昏迷了过去。
——
玉纤阿次日醒来时,仍有些昏昏。她揉着额要坐起,谁知身子才一动,便重新跌了下去,趴在床上。她才发现自己竟是趴着睡了一晚,竟然一动未动?玉纤阿睫毛在枕上轻轻刮过,听得身后一声叹,有郎君用被褥裹着她,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到了他怀中坐着。
范翕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喑哑:“你醒了?”
二人坐在床帐中,玉纤阿在他怀里仰脸,见日头已经升了。范翕衣衫不整,靠坐在床靠墙的里面,他眼尾赤红,下巴处有些青茬。这般精神不振,显然他一夜未曾离开。
玉纤阿仰头看他:“公子,你陪了我一整夜?为何如此?你不怕被人看到么?”
范翕答:“我要照顾你呀。我怕你夜里翻身,弄痛了后背。怕我技术不佳,让你后背肿起。我要看着你呀,不敢让你动啊。”
他疲倦辛劳,衣袍轻皱。年轻的公子下巴抵着她发顶揉了揉,复又低头端详她面色。
玉兰花枝叶在他指下若隐若现。阳光照在范翕修长的身上,不染铅华。他端详她片刻,清凉手指抚摸她腮畔,微微笑道:“我的玉儿,从此斩断前缘,重获新生。她再也不必卑微了。”
他笑容释然而清正,眷恋又温柔。玉纤阿抬头盯着他——
他的玉儿,在他手下新生。从此她再也不必为自己身为奴而东躲西藏了。
范翕唇角噙笑,玉纤阿眼中秋水缓流,波光粼粼。日光如清水波澜,他渐渐不笑了,而她还在仰脸盯着他。一时沉默。
有时沉默就是不同。
阳光擦过飞起的纱帘,鸟鸣啾啾。静静地,范翕低头,侧过鼻梁,与她唇息交错。
刹那间,烟笼寒江,雾尽天明,有清泉自天尽头流落。
他们在日光床帐后,心照不宣地亲吻。自己都未想通为何要这样,只是他一低头,她便仰了脸,自然而然地与他亲上了。
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一般。
直到门外砰砰敲门:“公子,公子——”
屋中拥在一处的男女动作僵住,回过了神自己在干什么。
——
范翕沉着脸出去,听泉安屏退了院中那些人,神秘又着急地告诉他:“周洛的方向点起狼烟,这是向四方诸侯求助!公子,周洛是不是被九夷攻占了?周天子是不是……危矣?”
范翕一愣,眼神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