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放轻松,针头如果断裂处理起来很麻烦。”
尤斯图坐在医疗床边,将一管蓝色的药剂缓缓注射进了路远体内。他睨着面前陷入昏迷的男子,不期然想起对方那双罕见的黑色眼眸,忽然有些好奇路远的相貌与种族,用湿布擦掉了他脸上乱糟糟的泥污。
约里加在旁边凑近看热闹,见状脸色不由得抽搐了一瞬:“我敢发誓,他脸上的泥垢简直比中心城新建的堡垒还要厚。”
另外几名队员都有些嫌弃这名浑身泥污的不明生物,于是处理伤口的事就落在了尤斯图身上。反正那个家伙没有洁癖,除了对雄虫。
尤斯图漫不经心问道:“假如他是一只稀少而又罕见的雄虫呢,你还会这么说吗?”
约里加闻言一惊,瞪大眼睛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尤斯图耸肩:“随口一问,没什么意思。”
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就在他们说话间,路远的样貌终于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称得上俊美的脸,眉毛修长入鬓,鼻梁高挺深邃,只是唇形太薄,显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看起来不好相与。
墨色的头发,墨色的眼睛,路远的容貌在这个世界看起来难免有些神秘。
约里加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虫神,他长得可真特别,看起来和我们不太一样。”
尤斯图的关注点却在另外一个地方:“黑发黑瞳,他到底是什么种族?”
他摘下手套,用修长白净的指尖在路远伤口附近沾了一点血迹,凑到鼻端轻嗅,想以此分辨出对方的来历。然而那血液中却好似藏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就像雄虫迷惑雌虫时所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足以令后者目眩神迷,甚至发狂失控。
尤斯图嗅觉敏锐,当他嗅到血液中这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时,呼吸陡然乱了一瞬,胸膛起伏不定,猩红的眼眸逐渐幽深变暗,还没有经历过发情期的身体竟然有些克制不住想要虫化的本能。
“咣当——!”
装着药剂的托盘不慎从桌上打翻掉落。
几乎是瞬间,尤斯图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不禁低低咒骂出声,并且飞快起身远离病床,用消毒酒精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手,对舱室内的队友怒斥出声:“该死!快点上报军部医疗中心,这是一只雄虫!”
“什么?!!雄虫?!”
原本坐在驾驶舱内的队员因为这句话齐刷刷转过了头,他们立刻起身冲到医疗床边,不可置信地指着床上的路远道:“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一只雄虫?!哦不,我的意思是,谁会把珍贵的雄虫丢在危险的禁区里?!”
尤斯图脸色铁青,用力擦拭着自己的指尖,活像沾了什么病毒一样:“这种该死的问题你应该去问虫神,而不是来问我!”
军雌是整个帝国最为强大的存在,也是最坚不可摧的堡垒,然而他们强悍的体质和血脉在雄虫面前却显得异常脆弱,不堪一击。
基因注定了他们对异性的渴望。
尤斯图讨厌那种被雄虫信息素控制大脑的感觉,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厌恶的地步。他打开气窗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体内升腾的燥热,并且再也不想靠近那张医疗床半步。
与之相反的则是约里加他们,这些虫一改刚才懒散的姿态,挤在医疗床前把路远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推我我推你,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了起来,啧啧称奇:
“天呐,谁能来掐我一下,我们居然真的捡到了一只雄虫??”
“不可置信,这位阁下如此俊美,看起来和那些脑满肠肥的雄虫一点儿也不一样。”
“我也觉得,约里加,快点看看他后颈有没有虫纹,我们可千万别弄错了!”
众所周知,雄虫后颈是没有虫纹的。
约里加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过冒犯了?”
同伴试图说服他:“不不不,约里加,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位阁下的身份,毕竟在禁区发现一只雄虫可不是小事。”
约里加闻言思忖一瞬,也觉得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朝着昏迷中的路远试探性伸出了手,轻轻拨开他的后衣领。
一名同伴忽然出声:“约里加,你的手为什么在抖?”
约里加瞪了他一眼:“该死!我这辈子第一次碰雄虫,紧张不行吗?”
约里加话音刚落,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被人紧紧钳制住了手腕。他下意识看去,却见刚才还昏睡着的男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瞳仁漆黑如墨,正皱眉盯着自己,声音沙哑低沉:“你想做什么?”
约里加见状一惊,触电般抽出自己的手,连忙慌张后退,结结巴巴解释道:“很抱歉阁下……我们无意冒犯……我们……我们只是想检查一下您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雄虫的脾气大多糟糕透顶,约里加和同伴担心路远生气,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路远纯粹是以前打架打多了养成的条件反射,他用手撑着艰难从床上坐起身,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