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懒得理他,只是看着他准备把箱子扔在这里也要牵着自己的时候,她瞪了他一眼,默默走过去帮他拉着一个。
真没出息,这个时候居然还帮他,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走了一段路,他们在下一个路口的一处长椅边停下。
坐下后,季茹那股想哭的劲已经缓过来,满脑子剩下的全是疑问,还有肉眼可见的委屈。
夕阳已经快要融化,天边泛起了青色的涟漪,卷着天边的云,青蓝色和暖黄色交织着,弥漫了整个天空。
一阵风吹过,勾起了季茹粘在腮边的一缕长发,她目视着前方,在等温谨之开口。
看了一会儿她的侧脸,温谨之缓缓地说:“你不问我吗?”
“问你?我想听你自己说。”
季茹连头都没有回,不看他,眼睛盯着前方的一棵大树。
叹了口气,温谨之应声说好,季茹的手他一直就没松开过,低垂着头,摩挲了一下,慢慢地说着。
季茹记得那天的风和夕阳,还有路边的指示灯,更记得温谨之的一字一句。
他的语速不快,听起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很平稳,但偏偏季茹就听出了一股失落。
他也讲了很多,不只是自己要出国的理由,更有很多和温谨行有关的事情,还有小时候那件季茹已经记不清的事情。
她转过手腕,看着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已经很淡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可此刻,她却看得分外仔细。
手腕被温谨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有点酥麻的感觉,那股痒意顺着手腕上的血管一路传到了季茹的心里。
“温谨之,你欠我好多。”
“嗯,根本还不清。”
她已经很平静了,头脑一时的发热是有的,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抱着温谨之哭,可哭完,随着疲惫一起来的是理智。
季茹知道温谨之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两个选择没有一个是他愿意的。
“温谨之?”她抬头看向他的侧脸。
“嗯?”
“为什么送我平安符?”还是这个问题,但场景不同了。
沉吟片刻,温谨之忽然握紧了季茹的手,她也没催,坐着等他的下文。
然后他说。
“我不在这么长时间,怕你移情别恋,当作纪念的。”
温谨之和她对视着,让她看清了自己眼中的思绪。
季茹忽然笑了,刚哭过的脸颊上还有泪痕,有些干涩,但不妨碍她笑得眉眼弯弯。
“怕我移情别恋?”
“嗯…”
“想让我睹物思人?”
“嗯…”
“那你拿走吧。”
“嗯?”他的语调忽然变了。
季茹侧身窝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要看真人,才不要看东西。”
“留着吧。”他偏头蹭蹭她的脸。
趁着他还没走,最后再撒撒娇吧。
话语间,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温谨之没说话,只是揽着她,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发。
良久,季茹终是开口问出了那个他们都回避的问题。
“我们这样…算是分手吗?”
她感觉到温谨之的身体明显一僵,屏着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我不会移情别恋,我们永远不分手。”
语毕,温谨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一样,扫了过去。
“但是,如果你有了更喜欢的人,就把那个荷包扔了吧,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他顿了一下,又加了句,“别管我。”
他知道现在家里的状况不好,如果一味地将她绑在自己身边,那是不公平的。
闻言,季茹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消防通道里,他贴在自己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你要平平安安的”。
可此刻,他真的要走的时候,却说着“别管我”。
鼻子忽然又有了酸涩的趋势,季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趴在他的耳边,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故意的凶狠,她说:“再这样讲,小心我揍你喔。”
温谨之低头轻笑,无声地搂紧了她,一句话都没有,就是贴在她的颈窝里轻嗅着,珍惜着与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夜风四起,大树的阴影下,长椅上是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身影。
寂静无声,心跳却沉稳有力。
温谨之走了。
那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去了柏林。
连国内的高考都没有参加,就被安排在那边读书,季茹知道他读的专业,还是他最擅长的物理学。
周围的人都怕季茹因为温谨之离开的事情而消沉,就连追白芮的周斯都时不时过来看看季茹的状态。
刚开始还在担心,时间一长,大家就都发现,季茹丝毫没有受影响,反而更加的努力,认真得不像话。
严云自然是知道温谨之离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