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连这点小小的奢侈也不能如愿,只用软被将自己包裹住在枕榻上躺了一会,便听到上了油的锁眼转动,有人迈着大步朝着院内走来。
还没等人影笼罩过来,自己的被子就被猛力抽起,紧接着她便被一只铁臂单提了起来。
莘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赶来,一时间脆弱来不及收起,湿润着的大眼便这般毫无遮掩地被他看到。
可是看出男人来时是夹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的,可是看着她这般无法闪避的可怜模样,却渐渐松开了紧缩的眉头,连带着钳住她的大掌都松懈了些力气。
“疼……”莘奴努力地想要抽回手去,可是自己的下巴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掌轻轻抬起:“怎么?你还觉得委屈?是被孙仲婉拒,伤了心不成?”
莘奴深吸了口气,轻笑道:“奴婢是有些心伤,毕竟不知下次家主要将奴婢许给何人,有没有孙仲那般年轻俊朗,一时彷徨不不安,便伤心了起来……”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腰已经被他狠狠圈住,往上一提,只听他轻语道:“你当知我已经生气,就不要再做不智之举了。
到底是太过奢侈,竟然白日美梦也不能安然拥有,既然是活在现世,就像王诩所言,自然是要做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可是心内的苦意太盛,原本该向家主尽心认错,可涌到了嘴边,却化成了不知所云的无聊之言:“我……想喝甜豆羹汤……”
作者有话要说: 喵~~~~~~可以去吃饭了捏~~~~~~~~~~~请大家慢用
记得小时,她太调皮却又撒泼耍赖,母亲总是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尖:“这般不受教的,耍弄些小聪明,责备你便顾左右而言其他,以后离了父母,无人娇惯你,看你可有多少苦头吃!”
如今母亲的戏言一语成真,她身旁早就没有娇惯她的亲人,可是这耍赖蛮缠的积习仍在。
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甜豆羹汤”抛甩出去,却没有帮衬应景之人,难道还指望前来兴师问罪的家主,展现慈母般的柔情?
所以待得男人低着头,一脸深沉地看着她时,她只恨不得能将那一句囫囵地塞咽回去。
“只是突然睡得口干,想要饮浆,家主可也要饮浆……”就在莘奴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狼狈时,王诩却突然抱起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怎么还和小时一样……”转身将她放置在窗前的席上,伸手扯开了自己深衣的系带……
莘奴只当他起了兴致,因为置身在倾洒的阳光下顿时浑身僵硬,防备的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两只犹带湿润的大眼死死瞪着意图不轨的家主。
王诩一边戏谑地望着莘奴,一边优雅地解了自己的衣袖宽大的深衣,只着里面的短衣,伸手取了一旁席上的尚未裁剪的块白布围在了挺直的腰间,然后面无表情地伸长指刮了刮一脸防备的小女奴的鼻尖,挽袖起身,迈步来到院中。
启儿一直站在院门口未敢进屋。见家主出来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连忙迎上前去,屈膝拘礼道:“家主需要什么,可吩咐奴婢去做。”
王诩坦然地吩咐她取来要用的食材,启儿听得一头雾水,幸好要的黄豆蜂蜜一类的物件院中便有,便连忙取来。
王诩挥了挥手示意着她出院去。转身来到屋檐下的小鼎旁,熟练地捡拾木块引燃鼎底,添水开始煮豆。
然后捞取煮好的豆子,用小舂用力捣烂,挽起的衣袖露出的是一般书生不可能拥有的饱满肌理,与他那温雅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反差……
莘奴做好被他折磨一番的准备,却没想他真的挽袖做起了羹汤。从煮豆捣泥,到添加蜂蜜熬煮,样样都是从容而娴熟,一如他在书房里伏案挥毫一般从容。
是了,说到底,他才是从小做惯了这些粗活的。与他相比,自己倒显得笨手笨脚,娇惯得没有半点贱奴的自觉。
当年的王诩,倒是经常给她做吃食。
他虽然是在外院当差,却因为远离主屋,而自己设有鼎灶。又因为身手矫健而经常觅得野味。那时每当他的院子里传来阵阵香气,她那小小身影也会准时来到院子里。
陪护她的女仆都无奈了,经常说她是个嘴馋鼻子灵的。可是放着厨下精致的餐饮不食,偏要跟个下贱的奴才抢食吃,做主子的这般行事,是不厚道的。
可是那时的她,哪里管得了这些。只奶狗儿一般的围着一脸冷意的王诩,声音响脆地唤着他“诩哥哥”,舔着小舌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端起的大碗……
而当时的王诩,更没有奴仆的自觉,竟然任凭着小主子嘴馋得昏天暗地,叫得声声急切都不理不睬,往往是要等到她快要两眼盈泪,这次慢条斯理地给她盛一小碗炖得糜烂的香羹,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如获至宝一般地小口吞咽……
那时这奴才的反骨,为何无人发觉呢?
不过现在做了主子的王诩,却平易近人的让她想要再次垂泪,竟然不用苦苦哀求,便痛痛快快地洗手作羹汤,而且竟是嘴角微微翘起,似乎重温旧日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