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城的清晨,总是被一层薄纱似的雾气笼罩着,像是不愿让人瞧见它的真容,又像是在默默诉说着离愁。赵希若站在翠园客栈门前,脚下的青石板路还带着几分潮气,路旁的几株野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偶尔有几滴落到她的鞋面上,冰凉冰凉的。
街道上,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活动了,有个卖早点的小贩推着车缓缓走过,车上蒸笼里冒出的热气混在雾气里,飘来阵阵馒头的香味。客栈门口,王不二和邟忠正忙着检查行囊,他们把包袱打开又合上,确认着每一样东西都在。小尾和小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客栈那闪着光的招牌,招牌在晨光中微微晃动,仿佛也在挽留着他们。
赵希若轻声道:“此地虽安稳,但我们还有更远的路要走,今日便启程,前往富安道的江安城。”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坚定。众人听了,都点头应是。虽说在这岭上城待了几日,心里头有了些依恋,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此行的任务还没完成,不能就此停留。
小寒抱拳向客栈掌柜告别,掌柜的笑眯眯地,脸上堆满了褶子,就像那风干的橘子皮,“一路顺风,欢迎再来。”那声音带着几分热情,听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赵希若最后望了一眼这暂作庇护之地,转身迈开步伐。她的衣角在晨风中微微扬起,就像是一艘即将启航的小船的帆。众人跟在她身后,走向城门。城门外,廖如炬已经提前租好了马匹,几匹马站在那儿,虽说模样算不上神骏,但看着也还算结实,足以载他们前往下一站。马儿打着响鼻,喷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散开,像是在欢迎这些即将骑乘它们的客人。
离开岭上城后,赵希若一行人沿着右岭道的山路走了半日。山路两旁,树木高大挺拔,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送行。偶尔有几只鸟儿从枝头飞过,发出清脆的叫声。
终于抵达富安道境内的一处码头,码头上热闹非凡。各种租船店家沿码头布列,店家们扯着嗓子揽客,“客官,租船不,俺们家的船可稳当了。”廖如炬先行还了马,此处陆路换水路,租马行早就将分店开在码头处,各种租马业务已经非常成熟。客人只需在码头分店还马匹,便可提取押金,两无相欠后自行可离去。
小寒上前与一名租船的伙计交涉,那伙计操着一口带着地方口音的话,“几位客官,俺们这船可好了,经常有像您这样的贵客租。”不多时便租下一艘客船,足以容纳众人与行李。船夫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几位客官放心,这船稳得很,富澜江上跑了几十年,从未翻过。”那笑容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
赵希若率先登船,只见船舱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她回头招呼众人上船,小尾和小圆却站在岸边,脸色发白,眼神里满是恐惧。她们俩紧紧抓着彼此的手,手心里全是汗。赵希若轻笑,走上前去,“莫怕,我自小在京兆,这水性熟得很,有我在,定保你们平安。”王不二与邟忠虽也不擅水性,却故作镇定,拍着胸脯道:“这点江水算什么,比起江湖刀剑,可轻松多了。”船夫摇橹起航,船身微微晃动,小尾忍不住抓住栏杆,低声道:“姐姐,我头晕得很。”赵希若拍拍她肩头,柔声道:“忍忍便习惯了。”
客船行驶在富澜江上,江面微风拂过,水波荡漾,像是给江面铺上了一层碎银。两岸绿意盎然,岸边的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随风摇曳,像是在向过往的船只招手。时而可见渔舟唱晚,渔夫撒网捕鱼,鱼儿在网中翻腾,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赵希若站在船头,望着这富安道的鱼米之乡,心中不禁感慨。江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让她觉得格外清爽。她自幼在京兆长大,对江河之景格外亲切,此刻虽身处他乡,却也觉心安。小寒站在她身旁,指着远处江面上一艘巡逻船道:“那是弼麟国的水师,果然威风凛凛。”那巡逻船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士兵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目光锐利地在江面巡查。
王不二眯眼打量一番,低声道:“有水师在此,那些劫匪怕是不敢轻易露面。”邟忠点头附和:“这富安道水路发达,水师护航,咱们这一路该是无忧了。”船舱内,小尾和小圆却无心欣赏风景,两人捂着嘴,脸色苍白,显然晕船之苦尚未缓解。她们靠在舱壁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赵希若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想,到了江安城,得给她们寻些缓解晕船的药物才是。
夜幕降临,客船在江面上缓缓前行,月光洒在水面,宛如一片银纱。船舱内却传来小尾和小圆的低声呻吟,两人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满头冷汗。小寒端来一碗温水,递给小尾,轻声道:“喝点水,缓缓便好。”小尾勉强接过,喝了一口,却又捂着嘴干呕起来。小圆在一旁有气无力道:“姐姐,我从没这么难受过,这船怎的晃得人心慌。”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小寒无奈一笑,她自幼弄潮江上,水性极佳,却忘了并非人人都如她这般适应舟船。她拍着小尾背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