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帘被风吹动,扯出一道不甚明显的弧线。陈已秋坐在床边,指尖摩挲着手机边框。
通讯录最上方,常予盛的名字还停在那里。那是她刚才无意识点进去的。
他已经回l市一个星期了。
自从他们再次见面起,好似没有超过叁天完全停止联系,再怎么不济,常予盛都还是会每天嘘寒问暖,关心她的一日叁餐。
这一次,却仿佛彻底淡出了她的世界。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从那场生日宴不欢而散后,她和唐嘉懋在河岸边的步行街上散步,一路走到桥上,心照不宣地看着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沉默被一阵风打破,唐嘉懋率先开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依旧盯着湖面,路灯被清风拂过的湖面拉得长长斜斜的,水波在晃动,倒映在水中的建筑都仿佛轻轻摇晃起来,像一幅未干的油画,被指腹轻触了画布。
她没立刻回答,唐嘉懋也不再多问。
只是过了很久她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对于梓然是什么感情了。”
时间拉回到现在。
房里只开了盏台灯,暖黄调衬得白色书桌上的笔记本很恬静安详。书桌和床沿挨得很近,陈已秋下床一跨坐在带软垫的椅子上,书桌很干净,只有几本书用书立整齐地贴着墙排好,剩下的一本正敞开着,光线打在书页上,内容分外扎眼。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书角,皮和纸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宇航员。”
那是书里的内容,不是文字,是一个铅笔卡通速写。
略微稚嫩和生疏的技法,以及被模糊了的边缘,透着孩子的真心。
陈已秋轻笑,是一种久违的释然,从心底间涌上来的,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继续翻阅,一张张的,都是她学生时代对某个人留下的印记。
吃着朱古力的毛茸茸熊、打篮球的灰色猫咪、滑雪的白毛狼匹
“我以前的脑洞真的很大啊,怎么会把常予盛和这些动物联系起来。”在看到跌倒的企鹅后,陈已秋终于忍不住感叹。
“画功倒是进步了不少。”
这是陈已秋重温一番后对自己的评语。
她把书合上,塞进了书堆里。自从上了大学后,确切地说是短暂地同居又分离后,她再也没有画画,因为画里的主角和灵感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常予盛。
而最近的经历,让她又重新想到了以前。
尤其是刚才元滕说的话,仿佛在她的心湖上打水漂,激起千层浪。
陈已秋叹一口气,倒回床上。
常予盛对她表白后,她逐渐捋清了他对她的情感。从过往到如今,她思索了很多,试图从回忆库里搜出一根苗头。
一根,有可能喜欢上她的情苗。
从前她心底一直存在着的不对劲和说不清的古怪,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对她突如其来的霸道、若有似无的醋意、时而逾越的举动,就能统统解释清楚了。
在很早以前,在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也对她存在着不该存在的情谊。
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要谈恋爱?
他明知道她喜欢他,他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做伤害她的事?
越想思绪越乱,陈已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重重地叹了口气。
“菩萨啊,月老啊,你们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做?”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透气,“我觉得有点生气是对的吗?我气他把我玩弄与股掌之间,气他知道一切,气他跟我表白,又气他”
又气他,不再喜欢她多一点。
如果他足够喜欢,是不是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过程是不是就变了?
如果唐嘉懋在这里听到她说的话,绝对会赠她一句:“不要去美化一条你没有选择的路。”
想到这,陈已秋禁不住笑出声。
视线往下不经意一瞥,赫然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陈已秋怔住,呢喃道:“糟了,我刚才不会像个疯子吧。”
似乎是看到了她,车主推门下车。
仿佛等了有一段时间,车子已经熄火很久,他下来的时候脸颊有些红,嘴边还吐出一烟圈。
陈已秋高高望着,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她顿了顿,拿过躺在床上的手机,点开于梓然的对话框敲字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发送完后她又回到窗边看向楼底的男人,她只看得见他的头顶,黑压压的街道还有路灯的照应,于梓然嘴边还叼着烟,似乎在低头回她消息。
几许,手机震动。
【我来和你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冲动了,说话没经大脑,害你在一群同学面前丢了脸。】
陈已秋一怔,看着那些文字,突然觉得喉咙有数万根密密麻麻的尖儿在刺着她。
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