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包。
很久很久以前。
在苏府内,她指着灵魂画作,将内部结构、折叠方式和用处讲解给小影儿听的时候,那笨蛋影卫惊吓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想练轻功,我和影一可以教你。虽然你骨架已长成,恐怕不适合学武……但小疯子你绝对不能有这种想不开的念头!”
当时她一掐他脸颊,颐指气使:“做。”
“不做!”绝不向疯势力低头的影六。
僵持了几秒后。
“做嘛。”她眼角委屈一垮。
“……不、不做。”片刻的动摇不能撼动影卫的坚持。
她望定他,眼里的一汪晶莹缓慢蓄起,也缓慢摧毁眼前人坚定的意志。就在某种生理液体即将以摧枯拉朽之势落下时,她忽地收回手,止住欲言又止的某人:“算了。”
“什么?”影六有些茫然道。
她微仰头,彼时明灭的火光,将眼底降落未落的泪水照得凄美,“我说算了。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唉,男人。”
“啊?”影六半晌没明白过来,只知道小疯子又要作妖了。
“小疯子,你想要说什么?”
“你都忘了,我再提来作甚,自取其辱么?”
她撇开脸,再不说话。
然而一连几天,苏姑娘都是哀婉的苏姑娘。
留下影六急得团团转,甚至跑到屋顶上找了影一:“糟了,影一,你看小疯子这几天任我怎么问都没说,我一定是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约定,惹她生气了。影一,你知道我忘了什么吗?”
影一淡淡望着说傻话的某人,然后说:“自己想,我如何知道她跟你有什么约定。”
望着影一飞身远去的背影,影六挠了挠额头:怎么他觉得,好像把影一也惹恼了?大概是小疯子说的,他又蠢到别人了?
于是影六更苦恼了。
于是影六一边回忆着,到底自己这个天杀的忘记了什么,一边兢兢业业地打磨伞包滑轨……
终于,影六心怀忐忑地,看着伞包到手似乎心情不错的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问起这个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哦,你说那件你答应过我的事啊。”苏姑娘沉吟一下,肃色道,“当初在山庄外,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闯荡江湖,我当采花大盗来你当护采花使者,我们一起风靡江湖无数少女。到时飞那么高,我不害怕的呀?当然要想办法保命……”
“小疯子,你——”
苏小昭瞥眸看来:“嗯,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答应她这种可耻的事情了?!
少年的脸红了又黑,黑了由红,像被街头恶霸欺负了,只能瞪着双眼却无力顺从的良家妇女,“小疯子,我、我真是败给你了!”
……
只可惜,由于技艺和布料的限制,影六只找到制作帆船的帆布用以替代尼龙布,不适合太过低高度的跳落,更不存在苏姑娘杞人忧天的什么“半空中影卫一个手滑,把她栽了下去”的操作。
于是苏姑娘只是把玩了一阵子后,便当成装机关的背包用了,用她的话来说,论装东西,它好歹不是普通的包袱,配得上她要的独特。
然后,直到现在。
苏小昭在知道影卫部地处高险之地时,便惜命地带了过来,以防爬山下坡的时候,她一个脚滑便呜呼离世。
但这足有十斤重的包也不是背着玩的,于是苏小昭上了山后,便将它卸下,取出机关随身带着,便藏在了草丛里,想等下山时再背上保命。
想到这儿,苏小昭叹了口气。
如果早知她会碰上重伤的影五,早知两人会碰到这种险境,早知秦家士兵们会这么快发现这条密道,她宁愿负重随身背着它。
眼下,是要偷偷把那个伞包拿回来了。
于是苏小昭远远下了马,放轻了脚步,绕到了距离驻守士兵三四百米的草丛堆里。
她矮下身子,隐在半人高的丛木间,悄悄地摸过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终于,透过层层叠叠的草丛,苏小昭看见了那个灰沉沉的包——
……
从昨晚开始,折腾了一整夜的秦觅没精打采地坐着,将枪立在了地上,扶着枪打哈欠。
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到有人来,或许堂兄那边已经逮住人了也说不定?秦觅这样想着。
等来又等去。
人有三急,于是秦大公子环顾了四周,一眼相中了旁边那片茂密的草丛,决定放下身份,回归大自然。
解下弓箭和箭筒在身旁,秦大公子竖起耳朵,耳听八方,菊花收紧,以世家子弟的标准严格憋着声音。
“呼!”解放完毕的秦大公子精神抖擞,提起裤子,自觉这人生大事解决得神不知鬼不觉。
突然,秦大公子菊花一下紧缩。
前面草丛里,出现了一个身着士兵服装的家伙。
秦觅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