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她很熟悉,可是薄茧却不熟悉。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依旧是愣了。
对方又把丝帕往她眼前怼了怼。
“你怎么在这里?”温芍问。
收留
顾无惑见她许久都不来接帕子,又怕被人看见了,便压低声音道:“进去再说。”
温芍看着他进去,这才起身,也朝里面走去。
她揉了揉眼睛,又疑心自己还没睡醒。
“顾无惑?”进门之后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顾无惑就在门边等着,她才进来便立刻把门阖上。
才春光熹微的午后,随着“吱呀”一声,光线被隔绝在外面,只剩丝丝缕缕透过花窗照进来。
顾无惑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温芍不由上前一步,再问:“你不是走了吗?”
她才出口又觉失言,实际上她并不应该知道顾无惑到底走没走,好在上次见面时他已经说过了他就要走了,不显得温芍的话特别突兀。
顾无惑想了想,沉声道:“出了点事,暂时折返回来。”
说着便把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温芍仔细听着,抓着重点总算听明白了。
“我在云始城中又藏了几日,只是城中耳目众多,几次都差点被发现。”顾无惑顿了一下,“我想在你这里待一阵子。”
温芍闻言想也不想,立即否定道:“不行,你不能留在我这里。”
“为什么?”
温芍开始急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着急,耳根微红,幸好室内并看不出来:“我这里又不是完全安全的,反正你不能……”
“温芍,”顾无惑打断她,“我没地方去了。”
周遭安静下来,温芍没有再说话。
俄而,一只鸟雀的翅膀掠过花枝,震得花叶簌簌作响。
温芍的手心渐渐沁出冷汗,她依旧摇头:“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收留我,就当救我一次。”顾无惑看着她道。
温芍避开了他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已经拒绝不了他了。
抛去其他所有的不说,顾无惑曾经救过她,她决不能对他见死不救。
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顾无惑已经往里面走去,那日他来过温芍这里,内室与大多数人家的一般无二,不大也不小,说要藏人也不是不能。
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找温芍的,若是被崔仲晖或是崔河的人知道他还滞留在云始,那么他的处境不会比直接回去南朔要好上多少,最差的可能就是不明不白地死在北宁,而在外面留的时间越久,便越有可能被发现,他还是急需一个藏身之地。
温芍不会害他,这他是知道的。
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过来看看。
温芍又跟着他后面进来,巴巴地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走?”
顾无惑的目光四处打量着,然后才回答道:“说不好。”
“什么叫说不好?”温芍又急了,“贵妃眼下还在行宫,但若是她回来,我便有可能时常要入宫去,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很快也会被发现的,而且我府上也有贵妃的人,你若留得久了,他们很可能会看出来。”
顾无惑只道:“等到了能走的时候我一定离开。”
温芍无话可说了。
她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绞来绞去,绞了好几回总也没停下来,她想不通这个烫手山芋怎么就到了自己手上。
若说被母亲知道她竟私藏了顾无惑,那么母亲一定会……
温芍定了定神,秦贵妃从来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她知道后倒是未必会把事情揭出来,但给温芍的一顿好骂怕是也在所难免。
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顾无惑被人发现了。
温芍急得额角一直跳着,她也并非完全没有成算,自己房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人,还要把他小心翼翼藏起来,听起来也不难,但是要做起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光是吃的用的上面,一个人就与两个人不同,这多出来的一份又要去哪里掐出来,好在吃的上面倒不用很担心,每日的饭食都是往足了做的,平日里她一个人也吃不下那么多东西,然而还有进进出出服侍的人,一日总要进出她的屋子无数回,这怎么瞒?
顾无惑已经走到内室的碧纱橱旁边,道:“夜里我便睡在这里。”
温芍心乱如麻,先是敷衍地点点头,而后又道;“不行。”
她房里的碧纱橱已经久无人睡,连寝具都没有放置,若是顾无惑要睡,那必得给他收拾出来,很容易就被人看见里头睡了人,总不能是她半夜睡着好玩跑过去的吧?
温芍又想着能不能把顾无惑打发去其他不住人的屋子里,温府空出来的院落有不少,但全都荒芜着,有些甚至未曾好好修缮过,怕是也住不得人,而且住出去一旦要送吃的用的,那必得更加麻烦。
那该怎么办?
顾无惑已经在碧纱橱里坐下,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