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建康城里的事情了罢?”
“知道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陛下说的事。”
沈毅微微低头,开口道:“臣听闻,御史台这两天,似乎在参奏杨相父子……”
皇帝“嗯”了一声。
“就是因为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有些恼怒的说道:“这些御史台的御史,嘴上说着为国言事,背地里其实都是旁人豢养的疯狗,让他们咬谁他们便去咬谁!”
沈毅微微低头。
“御史台风闻奏事……向来如此……”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向沈毅,开口问道:“沈卿向来聪慧,此时不妨猜一猜,这些参奏杨敬宗父子的御史,背后是谁在指使?”
沈毅站在皇帝面前,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微臣愚见……”
“应当是杨相父子自家指使的。”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抚掌笑道:“这是你邸报司查出来的,还是你沈七猜出来的。”
“臣猜出来的。”
沈毅微微欠身道:“因为臣思来想去,此时建康城里,应该没有人会参他们父子才对。”
“会参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皇帝抚掌,拍了拍手。
“不愧是坊间所说的洪德朝第一进士,着实敏慧。”
沈毅一愣,愕然道:“陛下,这从何说起啊?”
皇帝呵呵一笑:“坊间都在说,你沈毅,是朕亲政以来的进士中,官做的最大的,因此称你为洪德朝第一进士。”
说到这里,皇帝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说起来,哪怕把洪德元年,以及洪德四年的两科进士也算上,比你沈七官大的恐怕也寥寥无几。”
沈毅微微低头,没有接话。
皇帝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那沈卿猜一猜,他们为什么自己告自己?”
沈毅吐出了一口浊气。
“自然……是想要从建康脱身。”
问候与试探
之所以自己参自己,其中的缘由并不难想明白。
用这些贪污的理由参自己,即便皇帝下旨去查,降罪他们,至多也就是将杨蕃罢官撤职,赶回老家,永不录用。
无碍性命。
而杨敬宗这个“包庇之罪”,也会收到责罚。
老头现在,依旧是宰相的待遇,就在建康给皇帝是做“顾问”的,一旦有了罪过,这一层身份也就没了,就可以拍拍屁股回乡去了。
皇帝也没有理由留他。
而如果皇帝收到了御史台的奏书之后,对杨氏父子不加处理,那么对杨家来说就更好了。
这就意味着,皇帝将来也就不能用同样的理由来处置他们了。
算是提前给自己家上了个保险。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御史参杨敬宗父子的罪过,是“贪污”。
事实上,杨老头把持朝政那些年,虽然屁股有点歪,有点向着齐人,但是还真的没有他勾结齐人的证据,将来真要追究他们父子的罪过,也就一个贪污比较好用了。
皇帝陛下坐在了甘露殿里的软榻上,语气有些无奈:“老头是笃定这个时候,朕不会处置他们父子,才会用这一招来试探朕。”
沈毅微微欠身道:“这事对于陛下来说不难,御史台的奏书,一律留中不发就是,只当是没有事情发生过,将来该怎么处理他们,再怎么处理他们就是。”
“说的容易。”
皇帝缓缓说道:“朕自然可以装作没看到这些奏书,但是那老头在朝廷里那么多年,又何止是能动用几个御史那么简单?现在是御史台上书,等过几日朝会,说不定便是在朝会上向朕面呈此事。”
说到这里,他闷哼了一声:“就连现在中书里,其中也有与杨老头交好的宰相。”
“这种事情,又岂能躲得过去?”
“他们如果当面提起,朕总不能还是装作没听见。”
皇帝口中那个跟杨敬宗交好的宰相,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因为沈毅的事情,被罢相随即又复相的宰相崔煜。
这人在杨敬宗执政的时候,就进过中书,是杨敬宗的忠实拥趸,也是龟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