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应,岂不两全其美?这是晚生几句知己之言,吃上才便了。”文正听了,暗想道:“上了女儿的话了。”便随机答道:“卑职得世兄为婿,真喜出望外。但小女性直,恐过门不睦,反为不好。既如此见爱,卑职允亲便了。”包成道:“既蒙见允,望即书一庚帖为贽,趁张大人在此,一言为定了。”叫左右:“取文房四宝过来!”左右是伺候现成的,忙捧上大红喜帖、文房四宝,道:“请老爷写。”文正便道:“容卑职回去问寒荆商议,写了择日送来便了。”张宾在旁道:“既蒙见允,就请书了,若回府商议,又是不管的局。”包成道:“那就二公前正据不稳了。”文正正色道:“婚姻必须成礼,那有强逼之礼?正据不稳也事小。”张英在旁大怒,手边取出宝剑,喝道:“这是甚么所在,还敢支吾,杀了也不偿命的。”包成做好做歹,劝道:“张公子息怒,文老先生是写的。”便磨墨摧写。文正正被逼勒,猛听得一片喊声,报道:“宫外火起!”刁虎吃了一惊,忙丢个眼色道:“张世兄陪着文先生,我们去看来。”说毕,刁虎、张宾等众人一一哄去了。
这文正听得火起,心中有急,也要走,张英一把拦住道:“写了走不迟。”不防雁公子乘闲闯进来,道:“老爷,走了水了,还不走么?”文正听见就走,张英又拦,被雁公子一腿打了一交,喝道:“火烧进来了,还拦人么?”抱着文正往里处一溜烟去了。这张英大怒,扒起身来往外就赶,出来只见烟火连天,火所乱跳。原来雁公子先在灶下放火,后在楼下放火,两处齐烧,好不利害。张英见这般光景,也不赶人,便来救火。朝前一跑,撞了一交起来,问:“是谁?”乃是刁虎。刁虎忙问:“文正写了么?”张英道:“走了,走了。”刁虎道:“快快去赶。”那张英道:“晓得。”忙上马来市桥口赶,不表。
且言雁公子扶文正到里处,忙道:“文老伯快脱下上盖衣服,与我穿了,上马去罢。”文正依言,改了妆,上马前走。雁羽换了文正的衣裳,上马后走出了庄门,只见烈焰滔天,好不利害。那些在庄的校尉官兵、军民人等,一个个鬼哭神嚎,乱奔乱跑。不一时,合京城的六部九卿、文武百官,听得太平庄走水,烧了娘娘的行宫,都拥拥而来救火,齐奔到太平庄上。这里文正乘闲纵马走了,张英不曾提防,忙问时,只见火光中后面来的正是文正的模样。张英又叫:“文先生那里去?”雁公子不答,纵马就冲过去了。张英大叫:“那里走!”拍马赶来。两马相拚,伸手来抓。雁公子见他伸手来抓,乘势顺手一拳,拍通一声,把张英打下马去了。然后把马一夹,如飞而去。这张英跌了个昏,扒起来四面昏黑,不知文正到那里去了,只得回庄救火。大小官员救了半会,才救熄了。火烧了三进多屋,伤损了无数的器皿饰物。众官但辞去了。刁虎会合包、张等家丁等一切人,查问如何起火?家丁俱回不知。刁虎气道:“晦气,晦气!受了惊,又走了文正,明日还要入朝请罪,是那里说起。”张宾也只得辞别回衙。刁虎气了一夜,次日五更上朝,不表。
且言文正、雁羽二人逃回家中,夫人、小姐接见,说了备细。文正道:“今后刁贼越发恨仇,要设计来害了。不如告老回家,不做此官到还安静。”遂写了本,次日央掌院说要告老,掌院道:“新修国史,翰院事多,岂容告老。”文正再三说了两次,掌院不允,文正大怒道:“我明日亲自告奏便了。”
正是:只因奸佞多当道,遂使忠良各弃官。
次日早朝,朝贺已毕,先是刁发代子上朝报头请罪。天子道:“发工部修理,下次小心,恕卿无罪。”刁发父子谢恩下去。然后是文正上前,山呼已毕,呈上告老的本章。内监接上,天子观看已毕,忙开金口问道:“观看文卿不过五旬以外的年纪,为何就告老?”文正奏道:“臣因有一暗疾不时举发,恐不能任王事,故敢告老。”天子沉吟,正欲准奏,只见班中闪出标本黄门官、太平侯国舅刁发,向前奏道:“翰林院文正并无暗疾,年正服官,况目下亲修国史,乃翰林院有事之时,何得假病告老。臣该标本,不得不奏,乞旨定夺。”天子听了这言,便道:“翰院有事,何得归林。既言有疾,赐银一千两,养病治事,毋得再奏。谢恩。”文正听了,唬得不敢再言,只得谢恩,退出朝来,心中怏怏。
正是:可欲归闲安乐地,谁知仍在雁摩天。
话说那文翰林出朝,即到户部领了赐银一千两,打道回衙。一路上只见那些军民人等,三五议论纷纷,团在一处看告示,都有惊慌之色。文正心中疑惑,便问左右:“打轿到面前一看。”只见朱标大字,一连两张告示。头一张是九门提督的,一张是刑部大堂的。上写着:本月二十日,据太平庄报称,夜静有强人放火,现打伤公子张英。无貌可对,后面画了形图道:“报信赏银三百两,捉拿者赏银一千两,收留者查出一同治罪。”文正吃了一惊道:“这分明是拿雁羽的了?倘若他们察出,怎出是好?”正是:魂飞海外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