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最近他们之间莫名浮现出的一种隐形的尴尬,她犹豫着点了个赞,然后在下面评论了一句。
听雨:蛮好看的。
发完后手腕微微下垂,屏幕水平放置。
这时柴越夏咦了一声:“这毕业册最后每个班级的合影里怎么没有靳逸嘉了?”
应纯想起自己刚刚回复的评论。
这段时间真是绕不开这个人了。
“他高二结束就转学了,那些照片是高三毕业拍的。”
柴越夏若有所思地点头,小声嘀咕:“怪不得他的照片在前面……”
应纯瞬间转头:“前面有他照片?”
然后凑到柴越夏身边:“我看看我看看。”
动作比嘴诚实多了,柴越夏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向她。
刚才还说泡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呢。
应纯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感觉耳朵连着脸和脖子,都开始发烫。
柴越夏笑笑没说话,默默翻到有靳逸嘉照片的那一页。
是站在室外演讲台上发表旗前讲话的照片。
少年站在那,像一棵屹立的青松,他身形清瘦却不干瘪,在同年龄的其他人还在发愁身高问题时,他已经默默成长为很优越的模样,像一束本就承载着很多人看好的目光待开放的花,而后绽放的时候发出了和人期待一样的美丽。
好像时间也不会对他残忍,至少分别那几年到现在,也只是让他变成更优秀的人。
也成为了更难去触碰的人。
可是带给她这样印象的人,却说你给我个机会。
应纯总觉得自己在给靳逸嘉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要自己先迈过一个坎,究竟是什么坎,她也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描述清楚。
她太缺乏安全感,以至于面对这样一份本就不太相信的试探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避。
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这段时间,她的生活里经常充斥着这个名字。
反反复复提醒她,那天的所有事情。
她知道靳逸嘉是很好的人,只不过她从对方离开宛樟之后,就没觉得以后还能与之交集。
搁置很久的人再拿起来,也是需要勇气的。
经历过沈郁浓的事,她很怕,她很怕去接触一段不确定感情。
可是她暂时又没办法将这些话说给靳逸嘉听。
所以他们之间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尴尬的、不上不下的关系。
应纯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心情不知道怎么又变得复杂起来。
柴越夏不知道她为什么情绪突然低沉起来,抿着嘴没再说话。
应纯重新摁亮手机屏幕,也没了继续刷朋友圈的心思,刚想退出微信开几局游戏,就看到朋友圈消息提醒的红圈圈。
想起自己刚才的评论,她点开对方回复的内容——
【谢谢。】
莫过于这世界上最冰冷的两个字。
应纯撇撇嘴,切换成横屏准备打几局游戏。
盯着游戏更新的进度条,应纯突然切屏看了下日期。
应该快到“空白”给她寄信的日子了。
想起这个人,应纯下意识瞟向柴越夏手里的毕业册。
他,会不会也曾在这本册子里出现过?
柴越夏因为备战考研的关系, 要按照着自己的计划温习到十二点,次日是周日,应纯不太想早睡。
刚才想起“空白”的事, 她在沙发上坐不住, 于是随便裹了一件外衣, 下到一楼每户的信箱前,用钥匙拧开铁皮信箱。
里面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 这个月“空白”还没有给她寄信。
上楼的时候裤管里灌了冷风, 应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那个空信箱, 她像是终于冷静下来。
她想错了,“空白”应该不是他们那一届的人。
不然高三一整年寄信的地方, 不会是离宛樟比较远的舟廷市。
最开始和“空白”交流的那段时间里, 她也没想到能和一个笔友维持一段这么长的关系。
现在应纯心里, 已经把“空白”当成了一位生命中很重要的朋友。
一旦她开始这么想, 就会不自觉想知道“空白”心里对她是什么印象。
可是他们唯一能够交流的机会就是每个月互相寄的一封信, 连面也没见过。
这个时代,很少很少还会有手写信这件事。
可是这样的习惯,已经快五年了。
她脱掉外衣僵硬地坐沙发上,心里仿佛被打成结的毛线填满, 闷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手放在茶几上,应纯倾身刚要去拿, 就看见旁边的毕业册。
于是去拿手机的手打了个弯,将毕业册拿了过来。
然后从第一页开始翻找,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没翻几页, 她就看见刚才柴越夏翻到的那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