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其实不是为了和楚照流去查清楚原委的,只是想看看楚照流还记不记得。
在前去扶月山的路上,他甚至对楚照流动过杀念。
幻境是假的,假的便是假的,即使幻境中他对楚照流无比挚爱,也是假的。
心魔便是那时在脑中冒出了头。
但在鬼城之中,他开始承认幻境为假,人却是真的时候,那只心魔对他的影响便微乎其微了。
在越发明晰对楚照流的感情后,心魔对他已经几乎没有影响。中心魔引的确是意料之外,在弄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毒咒后,他便打算顺势而为,将计就计。
只是太过冒险,楚照流必然不会赞同,便没有同楚照流透露。
心魔引的确对他有很大影响,比如灵力的限制。
但其实影响又没那么大。
即使心魔引爆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不是心魔来控制的,他说了算。
楚照流哪里还想不通:“……”
怎么从前就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心机!
楚照流深深地吸了口气,免得真被谢酩气死在这里面,惋惜道:“但还是让堕仙跑了。”
谢酩摇头道:“我本就不认为能杀了他,引他进入心境,是为了找出他的藏身之处,摸清他的身份。方才那一剑,我已在他神魂之中注入了标记气息。”
“找出了吗?”
谢酩:“极北之地。”
“那他的身份?”
谢酩沉默了一瞬:“还不能确认。”
楚照流手里没东西把玩就痒痒,无意识地勾起谢酩披散垂落下来的发丝,绕在指尖转了转:“其实你不必有所顾忌,怀疑就说出来。我不会为这种事生气,比如,你怀疑师尊与堕仙有关。”
谢酩眼底流露过一丝惊讶,随即坦然点头:“我怀疑的人有二,一是扶月仙尊,二是药王。”
楚照流心道,好嘛,你还挺会怀疑的。
这要是在燕逐尘面前说,燕逐尘回头就往你药里加泻药。
“现在看来,扶月仙尊的嫌疑更大。”谢酩说,“但也只是怀疑,妄加推测不宜,便未与你说,并非是纠结于你与仙尊的师徒身份。”
楚照流懒懒地哦了声,不太在意。
他自己都怀疑师尊了,谢酩算半个外人,怀疑怀疑也很正常。
该说的也说了,俩人又同时沉默下来,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楚照流忽然就有点无所适从。
他好像很久没和这么正常的谢酩说过话了。
绕着谢酩发尖的指尖一滞,他攒了些力气,推了推谢酩的胸口:“放开我吧,我站得稳了。”
谢酩非但没收手,手臂反而又紧了一分,抿了下唇角:“不放。”
楚照流似笑非笑:“谢宗主,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非礼吗?”
“我抱自己的夫人,”谢酩俊秀的眉峰稍稍一抬,有理有据,“非礼从而何谈?”
提起这茬,楚照流后知后觉,猝然睁大眼:“你果然是故意跳到成亲那一幕的!”
他就说,怎么在桃花林里一别后,直接就到拜堂成亲了!
刻意省略掉中间情愫暗生的步骤,谢酩这厮也是个衣冠禽兽!
谢酩的唇角短促地弯了弯,没有否认:“只是对哪里印象深刻,便跳到哪里罢了。”
楚照流能察觉到自己的神魂已经越来越虚弱,大概魂香已经几乎燃尽,恐怕谢酩现在一松手,他就能直接散出去,再不回身体里修养,得虚弱一段时间。
即使如此,楚大公子还是顽强地挣扎着,要讨些口头便宜:“看不出来啊,谢宗主竟如此恨嫁?”
谢酩正要回答,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该回去了,照照。”谢酩轻轻拂过他的脸颊,送他离开自己的心境,让神魂归位,“你说过的那些话,等会儿醒来再谈。”
我说的哪些话?
被推出心境的瞬间,楚照流涌起一阵极深的倦意,昏昏沉沉地思索了下,陡然一悚。
然而不等他细想,神魂缓缓归位,意识很快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堕仙与惑妖联手编织的那场幻梦里,所有没有想起来的细节纷纷涌进梦中,一五一十地呈现在眼前。
恍惚间,他好似在幻梦里与谢酩渡过了美好的一生——直到堕仙伪装成他,杀死了幻境中的谢酩。
俩人被拖出幻境,他脑中的最后一幕,便是无名剑穿过谢酩的胸膛,所以以为是自己捅的剑。
等他醒来时,眼前是寻到夙阳来的大师兄担忧的脸,他把幻境里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见到谢酩,偶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也没太在意。
独剩谢酩保留了那一切的记忆。
难怪谢酩差点被他气吐血,咬牙切齿地骂他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