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神,就要把女儿半辈子的名节赔进去,对林家也不好啊。”
“妇人之见!”林老爷似被戳到心窝,霍然站起。他的举动突然,连林夫人都吃了一惊。他沉着声,“你当我不知道,当我想不到这些?他们精明,我就让他们精明!想娶我女儿霸占林家,我还没死呢!”
正对林夫人愕然的目光,“我一点也不着急,就是想等人来,一家一家慢慢相看,难道会给他们吃穷了吗?我的女儿要嫁,就风风光光,找个最好的。谁稀罕什么名声?活在世上,面子重得过钱吗?他们有嘴能说,我就有钱能封住所有人的嘴——我不怕谁说林家闲话,也不觉得丢脸,只要林家不倒,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就只知道林宅的女当家,谁还有闲心去记陈年旧事?谁还敢对我女儿说个不字。就算选的女婿不好,我活着时没人敢欺负我女儿,等我死了,就把钱财交割明白,就算她不会经理家业,只要够她自己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就什么都不求。”
林老爷肃色道:“再富不过几代,不给女儿孙子花,还要传到千秋万代吗?”
“那不如就把婉婉交托给她现在的丈夫?”
林婉躲在屏风后,先听林老爷的为父之心,正在出神。忽听林夫人试探的话,又把心悬起来了。
林老爷沉默许久。
拂袖冷哼,“这话别再提了。他和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送出林老爷,林夫人把林婉叫到跟前,轻拍她的手,叹息,“看见了?不是娘心狠不肯帮,你爹性格执拗,凡事有自己一番考量。他决定的事,我们哪里能作主啊。”
见林婉神思恍然,林夫人没再说什么,问过她衣食的一些琐碎事,就让房中大丫头把人送回她自己院去。
林婉坐在廊下,怔怔出了好一会儿神。
在林夫人门口踌躇等待的片时,林婉敏锐听到屋中讨论的事仍与她有关,除她以外,还有另个熟悉的名字清洗传入她耳中。
杨昭。
林婉曾经的未婚夫,她的便宜发小。
听林夫人的意思,杨家寄来的书信已经捎到林府,说杨昭正随江船南来,不日就到扬州。
这个当口,杨家让他来的目的不言自明。每多一个人选,林婉就觉烦躁,但此刻她心思澄明,杨昭的出现给她提供另一条新思路,这或许是个契机。
既然不能扭转林老爷的决定,林婉要将结果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如果再嫁的命运不可逆转,林婉可以找个合伙人。
思路其实很简单,就是和人约法叁章假成亲,等时间久了林老爷松口,或者林婉继承家业翅膀硬了,再和离也不迟。
这当然不是最好的法子,但很适合解决目下的症结。既不会再次激怒林家,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也可以让林老爷的态度松懈,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和机会。
林婉的心头突突直跳,已有想法,立刻就有人选在她脑中浮现。
求亲人中顶属赵谨之和杨昭的家世最盛。叁人都是自幼相识,彼此又无意,杨昭脾气虽差了点,但在闹出退婚事之前,貌似最得林老爷喜欢。赵谨之更不消说,他与自己同为天涯沦落人,也为家里的逼亲焦头烂额。
林婉怎么想,都觉此法可行。罩在头顶多日的乌云被拨开,她心头喜悦,连对杨昭都不似从前抵斥了。
先前与自己同回青山村的是东哥,之后相关的一列事,林婉也习惯交给她去办。从乞丐窝回来后,林婉一直在做准备,将近正午东哥才回,提着一包为掩人耳目采买的胭脂水粉,见林婉在水边廊下坐着,快步走过去,把东西放下,瞧看四下没人,悄声道:“托人雇好了,只有那一家和我们府里没关联,老爷不会轻易知道。但他一家镖行人手不够,我按着小姐嘱咐又使了些钱,让镖行的武管拿着去定做成衣,乞丐窝那边有人管着,领头的答应下,他们也没说什么。”
东哥想了想,犹豫道:“小姐您说,那狗东西说的话能信吗?”
至少有六成可信。
林涛惧痛怕打,惶乱之间说他与连云山的匪寇有干。事后林婉料想,人在情急之下为了保命,胡诌也是有可能,为保险起见,林婉本人没出马,让几个乞丐先是威逼恐吓,再说笑奉承,激得林涛把什么秘密都抖搂出口了。
事后林婉仔细推敲林涛的说辞。原来他早年好吃懒做,在城里做工时听当时的掌柜说起连云山那起匪徒肆行的事,就留了心,又听说连官兵都拿人不住,正常人都该避而远之,林涛偏有点自命不凡,又兼年轻愤世嫉俗,一听向来横行管得宽的官府都不敢管,不少穷苦人投奔去,连发大财,大觉动心。
在原来的村子混不下去,林涛就专心在城中做工,可他手不太干净,雇佣他做长工的店铺,什么盘盏算盘类的物样被搜刮得溜干净。各街个行的掌柜伙计多半认识,彼此知会,时间一长,众人都知道他不可靠,也不敢再用。
林涛没法可使,在条僻巷抢了过路人的钱袋,等醒过味来悔青了肠子,怕路人看见他形貌报官,他就得吃牢饭。一口气逃到城郊,林涛晃荡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