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我带着阿柠的母亲从青杏坛下来,见过你。洛小山原意是想将你托给我当弟子,是么?”
“是。师父说我适合学剑,又说做她的弟子日子苦,远远没有跟着前辈潇洒快活。”
洛小山救出他后,带着他急匆匆赶往青杏坛。她虽然以帝鸿谷责任为荣,却也知道帝鸿谷双星实在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是以最初她并不想收肖兰做弟子,而是想将他交托给沈缨。
她见到好的东西、事物、人,第一便想着沈缨。只可惜晚了一步,那一日沈缨扶灵路过两人,未曾说一句话、未曾停留片刻。
沈缨也怅惘道:“当时阿柠母亲去世,我已经失去拿剑的心,是没办法再教你剑术的。”
别说收徒,连沈楼沈柠兄妹,都是阿罗在教。
那些年若不是靠着养花、与优昙寺崇云师父手谈,沈缨甚至都耐下性子等儿女长大。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耐心好脾性的人。
肖兰跟在他身侧,落后半步向外走,去找沈柠会合,骨节分明的手捏紧,渐渐泛出一丝青。
“前辈,如果、如果我能早一点赶到,您是不是有可能收我做弟子?”
沈缨淡淡道:“如果是之前,我会收你做弟子。但有些事晚了一步,就是彻底晚了,再没有可能。”
肖兰眼中刚燃起的星火被这一句话直接冻住。
他原本是有可能成为沈柠的师兄的。原本有可能早遇见沈柠十几年,他们会一起长大、一起练剑。
而不是如今,晚了一步遇见沈柠,自此就一步错、步步都错。
洛小山曾反复给他说过沈缨和沈柠,从小沈柠这个名字就在他心中种下一粒种子。
他羡慕这个小姑娘能得到沈缨和师父两人的关注,同时又愧疚于师父救下自己而没能救沈柠的母亲,这一些复杂的情感,终于在见到真人后被无知无觉地诱发,渐渐在他心尖上抽出丝、织就网。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他跟着沈缨一路走,看到前面靠墙而立的沈柠,历来明艳活泼的姑娘此时抱着臂,头微垂,显出一种无所适从的落寞。
肖兰胸口蓦地一酸,双腿如同灌铅,好在夜色遮掩掉他的心绪不宁,走过去时,仍然勉强维持住坦然沉默。
沈柠恍然抬头,就见到沈缨带着肖兰、顾知寒带着监兵君,都聚拢过来。
肖兰英姿焕发,顾知寒稳重冷静,沈缨手里握住青睚,是他一贯的淡然处之。
沈柠胸腔里那颗冰冻许久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走吧。”
夜深,夜风转为寒,沈柠收整好心思,几人悄无声息地冲着白帝城奔去。
远处白帝城的巨大轮廓就如夜色中黑漆漆的一只狰狞怪兽,只待择人而嗜。
沈柠艰难地抬起头,夜色中浓雾深重,混淆着不知名的虫鸣,越靠近城门,却越是诡异的安静,连虫鸣也消失殆尽。
她忽然想起那夜在寒川城外被围杀,也是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非夜里,也是同样望不见头的、仿佛淹没一切的黑暗。
她不知道入城之后等着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最惨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柳燕行还有救,她拼上性命也要将他带出来。
如果柳燕行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那么至少,沈柠要让自己来终结柳燕行这苦涩短暂的一生。
他们早就有过约定。莆州城中温雅的公子教给她武学前曾说过,若有一日她为祸武林,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亲手处置。
却不曾想过有一日会对调。
柳燕行为了救她哥哥沈楼才服下碧灵丹,受姚雪倦摆布。他那么骄傲的人,曾为多少弟子忍下十年苦楚,甚至遭人背叛、以为自己被害几近丧失理智时,除去那些掌门与凶手,始终不曾伤过旁人性命。
他绝不会想要这样丧失理智、毫无尊严地成为他的敌人的工具。
那么她就有义务保存他最后的骄傲。
问雪一战
冰冷的夜色下,?姚雪倦带着沈楼和柳燕行踏入问雪宫时,一眼就看到了高阁之上肃立着的商非吟,面上皮肉瞬间紧绷。
“回来了?”
商非吟以白布遮眼,?却能准确地扫到他们的方向。
“是,?”姚雪倦垂头,“已将沈楼、柳燕行带回。”
商非吟微笑道:“好孩子,你长大了,?主意正,?没有我的命令也敢把这两个人带回来。”
“不敢。只是忧心夜长梦多,?怕坏了大人的筹谋。”
商非吟不置可否:“哦,?那倒是我冤枉你。”
姚雪倦垂着的颈更低更温顺,商非吟意味不明地叹息:“跟着他们的人就要来了,既然你已经唤醒两个,?干脆一起唤醒吧,不必再等。”
姚雪倦木讷地登上高台,在琴架前盘膝坐下。琴音一起,?宫内有几道肃杀的身影循声而来,不一会儿就聚在这座高阁之下,?静静立着。
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