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积雪去给蜡烛点灯,兰榭从铜镜里看见人家圆润的脑袋……
我多冒昧。
兰榭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但是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说:“那你多练练,我就把头给你练手了,等日后你有头发了,就可以给自己束发了。”
“贫僧没想过留发。”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话,才是真话。
兰榭沉默了。
他低头接住垂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愣了神。原来这就叫烦恼丝。
任积雪一一将屋内所有的灯重新点好,耗时有点长,点到最后一盏时发现兰榭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
任积雪背对着光,说:“我明日回去,还俗。”
“是认真的,不会后悔的,再三确认过的。”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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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任积雪还说了什么,兰榭已经听不清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声音一度压过了任积雪:“他根本不是这样想的,他在骗你。”
兰榭心说:“他不骗人。”
“不骗人不算优点。他不爱你。”
“我知道。”
兰榭在最初心动的刹那就已经一眼看见了结局,他与任积雪是没有未来的,只是很不甘心,也不舍得。
任积雪见他还是不说话,想了想,道:“现在便可回雁咕寺舍戒还俗,你可一同前往。”
兰榭终于听见了。
“我才不去。”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明天再说吧,不急。”
他现在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任积雪坚决说“不”就好了,他就可以狠心逼他还俗,死也要死在一起。
任积雪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呢,他明明不爱……
反而叫兰榭手足无措起来。
“天色太晚了,早些歇息吧。”兰榭从容起身离开,不敢回头看任积雪。
还没出雅苑门口,兰榭就看见外面已经围了好几层的人,沧渊和柳肃一言不发,专等着他出来,不知等了多久。
他俩带来的人再多也无济于事,几乎是看见兰榭身影的瞬间,除了沧渊,其他人顿时都怂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沧渊一改看好戏的心态,专注盯着兰榭眼都不眨。
柳肃先沉不住气开了口:“尊上,若您执意非和尚不可,属下也可以剃发出家!”
他一字一句说着,字字听来情真意切。
“但若您在乎的不是身份,而是他这个人,那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拼死也要他不得好死!您知道的,属下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叫他死!”
话音刚落,柳肃感觉心口的位置一疼,整个人飞出去数十米远,隔着老远,兰榭的手还没收回去。
柳肃继续不要命地说:“属下说到做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够了!”沧渊打断他。
沧渊看看他,再看看兰榭,扯过他胳膊将他往后拖,脸色十分难看,在他耳畔低声道,“再不滚本公子亲手灭了你。”
柳肃受着伤,又生生被气出一口血来,含恨的目光紧盯着沧渊不放,心渐渐冷了下去。
他发誓,日后不弄死沧渊他不姓柳!
兰榭大概猜到了柳肃来此的原因,但不知沧渊为何而来。他问:“你来也是想杀任积雪?”
“不是。”沧渊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沧渊请兰榭去了弑神殿,给他倒了杯茶,又给自己斟满了酒,还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喝掉一杯,然后继续斟满。
“我其实挺好奇,你那么厉害,小时候为什么会被那些杂碎打伤?”终于有勇气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沧渊嘴角扯出苦笑,“小时候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我真没想到你那时候想的不是如何打败别人,而是如何不把人打死。”
他是后来才知道兰榭出手向来不留活口,留活口只是因为心软,而父亲不准他心软。
兰榭说:“废话,不看看你惹的什么祸,一惹惹一大堆人,为了不弄死他们只能小心点,结果被一堆人围着打。”
沧渊又喝掉一杯,杯子掷在桌面动静很大,“所以我后来一次只惹一个人啊。”
沧渊声音里带了些委屈,“我都先去看过了,挑的都是些不经打的废物,缮缺都能打过他们。”
兰榭“嗯”了一声,“看出来了,我也没真想打他们。”每次看着揍得狠,其实都是皮外伤居多,沧渊看着解气就行了。
不料沧渊听完后哈哈大笑起来,一杯烈酒下肚,笑得肚子疼,“可你揍柳肃时没有心软。”听说那蠢货躺了好久才能起来,刚好点就拄着拐杖要寻兰榭,但是兰榭是父亲藏在魔窟的秘密,怎么能让他轻易发现。
后来好不容易见着了,一见面又被打。
“他就是活该,等日后用不着他了,本公子非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