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四周围了五头魔族异兽,身形高大,兰榭站在地上刚好和它们的膝盖一样高。
沧渊认得,这种异兽浑身都是剧毒,头上犀角更是可以自由控制长度,随时能给猎物致命一击。
更恐怖的是,除了人眼能看见的脑袋,异兽还有一个隐藏的脑袋,能死而复生,趁猎物放松警惕时现出第二个脑袋扑上去困住猎物狠狠撕咬,尖锐的牙齿深深嵌入血肉,没人能从异兽巨大的咬合力中逃脱。
沧渊站在缮缺跪趴着的背上,通过暗室的小窗口往里面看,感觉后背发凉。
兰榭被父亲当成了猎物送给豢养万年的异兽玩弄。
只是很快沧渊就发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少年手中利剑泛出红色微光,挽起的剑花眼花缭乱,光彩炫目,他背后的异兽首先张着血盆大口嘶鸣,不要命似的探长脖子攻击,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柔顺黑发被身后怒吼的风吹到前面,衣摆也随风簌簌作响,小小的个子与异兽高大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怎么看都是少年占了下风。
兰榭眼里红光乍现,嗜血浓烈的红色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可怖。手中利剑血色更甚,少年立起剑柄旋身一击,一道耀眼红光闪过,异兽腹部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几道血迹喷上兰榭脸颊与锁骨。
异兽更加嘶鸣,连同其他四头一起暴怒,手上指甲疯长,泛着寒光,以各种角度向中心汇聚。
兰榭处变不惊,两指立于胸前凝聚魔力,握紧手中长剑旋转飞至空中,长剑剑气向四面无形刺去,他的周身被刺目红光包围,沧渊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兰榭已经俯身砍向其中一头异兽,随着一声痛苦嘶鸣,异兽犀角掉落在地,带下一块带血皮毛。
沧渊睁大了双眼不敢呼吸,屏气凝神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不断在几头异兽中间跳跃,身形敏捷有力,行动自如,利剑划过之地鲜血横流,肉身被划出呲呲声响,红色光芒在暗室快速流转,快到沧渊只能看见红色残影。
随着阵阵嘶鸣声音渐渐减弱,五头异兽轰然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不对!他们还没死!
沧渊刚想出声提醒,就见兰榭扔出手中利剑至胸前,双手两指相交凝结魔力,一团红光从眉心乍现,炫目的光亮越积越大,剑身在胸前不停旋转,随着眉心处的光团融入长剑,剑尖分裂出无数柄利剑,随着兰榭手势齐齐扎入异兽全身,一些来不及显现出来的头颅于隐形中被刺中,五头异兽彻底死亡。
兰榭收了手,所有长剑回旋合并,他反手接住佩剑单膝着地。
沧渊一直没眨眼,眼都看累了,看完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兰榭听见了,一个眼神扫视过来,还泛着狠戾红光的血眸直直看向沧渊。
“缮缺缮缺,放我下来!快!快!”沧渊俯身拍打缮缺的背,使劲给他信号让他把他放下来,只是那时的缮缺也还是个小孩子,身形还不稳,能撑着他偷看那么久已经是极限,要想不摔伤公子又迅速放他下来,还是很困难的。
石门轰然打开,兰榭带着一身血污出来,沧渊还站在缮缺背上没来得及下来,就这么与他四目相对。
兰榭脚底走过的地方印出带血的印子,头发有些凌乱,几丝碎发贴在脸上。白净的脖子间,两道血迹溅在锁骨上,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滑去。
他的一双血眸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依旧透着冷漠疏离。
他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不应是这样的。
沧渊内心突然受到很大的触动,没来由的感到震撼,胸口剧烈起伏。待平静过后,他没忍住,上前替兰榭把碎发剥开弄整齐。
兰榭知道这个胖子是谁,魔尊大人整天和他说过最多的就是他,知道自己遭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胖子,所以疼痛都是替他在受。
兰榭一动不动漠然站着,任沧渊触碰他的头发。
缮缺一直躬身在给沧渊当肉垫踩着,并没有看见刚才的绝杀,但他害怕这个眼泛红光的少年,躬在身后不敢靠近,扯着沧渊衣角瑟瑟喊道:“公子快走吧,别弄了!”
沧渊没理缮缺,甚至想把兰榭脸上、锁骨上的血迹擦掉。
兰榭脸上的血太多了。
沧渊不放弃,手擦不掉就用袖子擦,可是擦到后来,除了白白弄脏自己的手和袖子,兰榭脸上的血污还是没擦干净。
“很好,置于死地不留后路,消灭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手彻彻底底的消亡。”
魔尊从暗角缓缓走出,由衷夸赞兰榭。
然后牵住沧渊的手,拿手帕给他擦手心的血污,并不责怪沧渊冒然闯进暗室。
“他叫兰榭,以后你们就是好兄弟了。”他对沧渊说。
“我叫沧渊。”沧渊主动伸出被父亲擦干净的那只手去打招呼,得到的却只有一个冷漠转身的背影。
他看出兰榭并不想理他。
在魔窟没人敢这么无视魔尊大人的亲儿子,任何人见了他都得匍匐到尘埃里去请安,从来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