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榭面无表情掀起衣摆一角,撕下一条长长的紫色绸布扔六六身上,“自己包扎。”
六六受宠若惊抓过布条,松开伤口正要包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确定的问:“大人,那九丈崖……?”
没有按压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伤口之下还能隐隐看出其他旧伤疤,兰榭视若无睹,毫不心疼。
许久,他才淡淡道:“不去了。”
“哦哦。”有了这句话,六六知道今晚是个安全夜,脸上表情顿时转换为喜悦,兴奋地给自己小腿缠上好几圈,右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胆大包天的扶着魔尊肩膀颤颤巍巍站起来,笑着说:“大人,我们回去休息吧。”
兰榭看也不看肩膀上还没完全擦净血的爪子,“嗯”了一声。
六六还小,身高也比不上兰榭,兰榭站起来后他就搭不上魔尊肩膀了,只能小心翼翼拽着他袖子,一瘸一拐尽量走慢点,不至于摔倒。
整个魔窟也只有他敢这么放肆了,兰榭想。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被毁的衣摆,决定给六六一些残忍的教训。
“明天让人去给本尊做身新衣裳,剩下的边角料直接烧了。”
“啊?”六六果然痛苦哀嚎。
因为这样他就又少了一件跟魔尊大人完全同款色系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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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魔王殿灯火通明,烛光从殿外一路点到内殿,敞开的大门之内,看似空荡荡无人身影的大殿,实则角角落落都有负责魔王殿安全的暗影在。
魔尊大人法力无边,自然是不需要这些暗卫的,自从三年前沧渊突然发疯说要一统天下后,魔王殿就被塞进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兰榭也懒得管他,沧渊冲动,成不了什么气候,这都三年了也没个好消息或坏消息传来。
兰榭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一直被梦惊醒,梦的内容还很奇怪,他居然梦见一尊金身大佛,浑身上下散发着佛光,刺得他眼都快瞎了。大佛突然伸手,金手指朝着他一点,发出一阵阵冷笑,点名道姓要他兰榭死!
还没等他狡辩,视野里又出现一尊大佛,眉心有好看的红莲花瓣图案,周身闪着慈祥金光,睥睨脚下的魔尊大人。只是这尊大佛有点好看,兰榭忽略旁边的冷笑,看得专心。
他的佛光并不刺目,耀眼柔和,如初升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里也暖。
兰榭一看就是好久。
这会儿忽然惊醒,兰榭回想梦里那尊好看的大佛,越想越熟悉。
那不是任积雪的脸吗?……
兰榭翻来覆去睁眼,闭目,再睁眼,再闭目,横竖睡不着,想去魔牢看看任积雪,刚坐起上身,在偏殿休息的六六已经听见声响跑了过来。
六六眼睛都没睁开呢,打着哈欠问:“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兰榭的眼睛不同常人,昏暗环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盯着六六脚下蜿蜒的血迹,一言不发。
“大人?”六六还迷茫着,想是感觉不到脚上的疼。
“滚回去!”
兰榭翻身躺下,把头钻进被子里,片刻,又伸出手在旁边小柜子里一顿摸索,摸出个小药瓶朝六六砸了过去。
这下六六清醒了,稳稳接过小药瓶,反应过来看了看腿上的伤口,嘿嘿笑着,自己回去上药。
“这个蠢东西,迟早砍了他!”魔尊大人愤愤低语。
外面天刚亮的时候,魔尊就醒了,屋内幽兰熏香环绕,还没散去。
他一直惦记那个梦,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醒来就要去找任积雪。
还是那个阴暗的小房间,光线透不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兰榭在不远处停下,没有过去。
里面好吵,其余几个被关押的人一直哎呀哎呀叫唤,一会儿骂魔尊,一会儿骂魔二公子,又或者骂整个魔族,哭爹喊娘要回去,狱卒们听累了,也听惯了,一个个表情麻木的僵硬站立,任里面怒骂声不断,我自岿然不动。
兰榭不想听,也不想见他们,他只想看看任积雪。
“那个谁,过来。”魔牢头头叫解沅,负责看守魔牢几千年,但这个新魔尊都上任几百年了,还是记不住他名字,一直叫他“那个谁”。
“那个谁”听话的过来,抱拳见过魔尊大人,兰榭摆摆手让他免礼,说:“找间干净的牢房,把那个和尚带过去。”
“属下领命!”
兰榭往后招招手,立即有人合乎时宜搬上椅子,六六用袖子在上面擦了又擦,吹吹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扶着魔尊大人坐下。
“大人,我好像也看出这个和尚的反骨了。”六六站在身后替兰榭捶着肩,歪头小声发表自己的见解,“我看他确实挺有意思,要不弄回魔王殿去?”
免得您老往这儿跑。
兰榭手指把玩着掉落在胸前的黑发,认真思考了一下六六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