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的下巴,戳着她的脖颈,只要双方都一用力,冰锥就会直接贯穿她的脖子。
北亭认真的看她,像是在研究一张精美的画。“真美,这张脸,这具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白雾:“你知道人与人的区别吗?”
“别跟我谈区别!现在你们是人,我是神!”
魔化的北亭情绪极不稳定,她手里的冰锥因为激动而前进一寸,在白雾的脖颈上留下一串血珠。她看到了,眼神忽然闪了一下,心疼的一挥袖,池子的冰瞬间化去恢复原样。
“不要让我生气,知道吗?我其实很心疼你这具身体。”
她抹了一把脸,重新换上平和的笑。“别不开心,让你见一位老朋友,你们聊聊天,好吗?”
北亭并不需要白雾的回应,她转过头,旁边的魔石亮起,离白雾三丈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个一样池子。
那个池子里的水不如白雾这里,一片漆黑。池子里吊着的人一身血污,散乱的头发遮面,垂着头了无生息。
北亭隔空抽过去一道劲风,那人被扇的整个人往后飘,一口血吐出来,空气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认识吗?”北亭问白雾,她怕白雾看不见脸,隔空捏着那人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你们应该很熟吧,说不认识我是不信的。”
白雾看清了。“你什么时候抓的他?”
北亭笑着站起来,展袖负手。“别冤枉人,他自己送上门的,我可没抓他,要说时间是有段日子了。如果不是他,我还好不了这么快。”她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江小桦是你徒弟,下手是真狠呐。像你。”
这句话不知道是夸人还是损人。
北亭跟白雾说完话就走了,只留下两个被吊着双手困在水牢里的人。白雾侧脸看着不远处的陈鱼,忽然笑了出来。
“这么久没见了,没想到你在这儿等我。”
她大概能猜到陈鱼为什么会落到北亭手里,她觉得陈鱼傻,但她又觉得陈鱼这样做很符合他的性格。
“灵雾花呢?找到了吗?”
隔壁的人动了动胳膊,铁链一阵响动。他吐了一口血水,喘匀了气,想说什么又长长的叹了一声,最后也同白雾一样笑起来。
荒谬吗?确实很荒谬。
“天道,信仰,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白雾闭眼抬起头,强光透过眼皮把眼前照成一片鲜红。
“别想这么深奥,哪有这么复杂。”
陈鱼本来想笑,笑着笑着又牵动伤口咳起来。
“她对你倒是很温柔。”
白雾咧开嘴。“是啊,毕竟我们认识很久了。她虽然是天柱上律条的化身,但她有一半是北亭。”
“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天柱会具体化成人?”
白雾:“那是因为你笨。”
她把事情解释给陈鱼听。
远在她还没成为神主的时候,天柱被人竖在无妄山。但天柱其实只是一根转化力量的容器,使历届神主被迫受天柱影响,每一位都在不知情的时候供养一只寄生虫。这个寄生虫的本体会被人投在一个合适的人身上,慢慢苏醒。
“说她是天柱,其实也不是。有人这么拿三界供养她,时间之久,布局之大,恐怕她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
“所以她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陈鱼的语气显得有些苦恼。“怎么办?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悲,你有点可悲。”
白雾不置可否。
陈鱼接着说:“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现在看来,她很喜欢你啊。”
白雾也很无奈。“这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也许她受北亭记忆的影响,我是她见过最多的人,又是间接供养她的人。”她嘶了一声。“还真有点复杂。”
“你还真想跟她有点关系呢?”
“我不想啊,但是你刚才也听说了,她要我这具身体。”
“她要你就给吗?”
白雾很认真的想了想。“给了她我怎么办?”
陈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现在还能活着说话,我已经很奇怪了。天柱怎么没罚死你呢?那不是省很多事。”
“啧,要点脸?要死也是先死丑的。”
陈鱼低头笑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自愿找她?”
白雾暼他一眼。“不用问,你当初不就是追着灵雾花走的吗?”
陈鱼自嘲。“是啊,追灵雾花。”
他原本那一身万年不变的白袍已经不成样子,像是他心里最后一点希冀被扯成碎片。他忽然怀疑这么多年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他问白雾。
“我的回魂丹失败了无数次,假如它成功了。隔了这么久,她醒过来以后会不会也不记得我是谁了?”
白雾发出一声莫名的喟叹。“会吧。”
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支撑。
陈鱼仿佛开心的笑了。他的脚摁在水牢下的尖石上,泡的发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