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陡然登临,必觉胸怀一阔,气壮山河。
而白衣女郎终日于此处生活,早瞧得麻木了。
盯着云海,望着苍山,眺着明月,翻来覆去,无趣之极。
“还是想些有趣的事吧,不然,这漫漫长夜,如何熬得过去,什么有趣呢……”
白衣女郎忽然发现自己这近三十年,竟是这般无趣,练功,考核,练功,再考核,似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修行上,以至于她甚至想不出自己这近三十年来,到底还做过什么有趣的事儿。
忽地,思维一下打开了,一段可恶的话,从心底浮了起来,“……我想想啊,你们这类仙子的大概形象,在我脑海里是这样的,大冷天的,杵在雪山之巅,只穿件薄衣,那薄衣一定要是白色的,广袂萧萧的那种,天风一吹,有飘飘欲仙状,远观的人觉得你清孤高洁,乃人间仙子,实则冻得直发抖,不停流鼻涕,只有你自己知道……”
噗嗤,欺霜赛雪般的玉颜,瞬间解封,自成这人间最惊心动魄的风景。
一念到此,白衣女郎赶忙后退几步,左右四顾,终于在一颗老松下寻了一方青石坐了下来。
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能被那恶人的损言损语相映衬。
念头一在那恶人身上发散,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觉间,恶人那鬼哭狼嚎一般的嗓音,和那别具一格的唱词,又在心底浮现出来。
连白衣女郎自己也不知晓,怎么这些疯言疯语,自己就记得这么清楚。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这都是些什么词句,这恶人太不要脸了,粗鄙不堪,下流无耻……不对,这恶人不是没有才华,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多么意境悠远的诗句……再有,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玉皇未有天符至,且货乌金混世流,何等慷慨豪迈,仙气纵横,如此佳句,若是传世,听一遍,自能不忘,可自己翻遍了诗词年鉴,也不曾寻到词句,显然极有可能是那恶人自己做的……”
“……哎,管他呢,管他是谁做的,且记他作甚,欠他人情,还他人情便是,这等恶人,何必挂怀!”
白衣女郎轻轻咬了下丰唇,从怀中掏出柄飞刀来,细细摩挲,忽地,瞧见刀柄处的青布条有松散的迹象,赶忙解开,重新一匝一匝地在刀柄处缠好,耳畔又想起那恶人的声音,“……这把飞刀,请你收下,有朝一日,紫寒仙子但有所命,只需托人将这把飞刀送交广安城中,一个叫袁青花的胖子,千山万水,赴汤蹈火,易某绝不皱下眉头。”、
“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好大的决心,好,我便治好人参娃娃,看你这恶人如何赴汤蹈火……”
蓦地,白衣女郎又担心起那恶人性命来。
那日,古墓之外,恶人血战姜南浔,救回她,恶人却陷在了包围圈中,师尊回归后,她也前去旁敲侧击过,得到的却是些模棱两可的答案。
一边想那恶人狡诈无比,既然出手,当有脱身之策,一边又暗暗否决,那是什么样的局面,区区锻体境被近十个凝液境大能包围,如此必死之局,又哪里去寻生机。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忍不住浑身发冷,暗暗发狠,“恶贼啊恶贼,你可千万记得你说的话,别想欠债不还……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将某种不该有的情绪,转化进了合理范围。
白衣女郎就这般坐在青石上,翻来覆去地回忆古墓中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时间溜得飞快,东方已擦出一抹鱼肚白。
吱呀一声响,不远处的洞府打开了,一个头发杂乱,满面憔悴的白服青年行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枚朱红色果子,状若葫芦,甚是可爱,到得近前,将果子递来过来,惨然道,“雪师妹,你拿去吧!”
“谢谢赵师兄,这是欠条,三年之内,紫寒必定偿还!”
雪紫寒接过朱果,递过一张青笺来。
白服青年挥挥手,自顾自朝崖边行来,长长舒了口气,这几日的心之重压,险些没将他压垮。
话至此处,这白衣女郎的身份已然明了,正是雪紫寒。
近日来,雪紫寒在雪冷峰出了大名,简直成了瘟疫。
事情还得从十余日前说起,大名鼎鼎的冷艳仙子,忽然开始找人借东西了。
雪仙子开口,还有什么不好借的,尽管要借之物,是价值不菲的宝药。
可看在雪仙子的名分上,依旧有不少人借于,哪知道这雪仙子简直不通情理,借完一茬,又借第二茬。
渐渐地,有人传出风声,说雪仙子在试练丹药,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大量地需要宝药。
当这个推论成了共识后,雪仙子的名声,似乎也不那么有用了。
雪紫寒借药的过程就艰难起来,可雪紫寒自有成算,一不苦求,二不逼迫,打听到了谁家有宝药,便上门陈述事由,简明扼要地承诺何日归还,便静待主家发话。
倘使主家说不借,他也绝不为难,调头便走。
然则,雪紫寒在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