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冷脸表情少,挑起眉竟然像发怒。
贺文山匆匆赶到学校,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本来都做好要扮演慈父的心理准备了,贺文山还是没能接受小女儿委屈流泪的画面。
他下意识开口,武断的话脱口而出:“贺慈,为什么又欺负妹妹。”
……
这边宋佳凝捂着肚子顿足捶胸,那边的何其也不好过。
早上何其给事务处的老师打电话请假,有过几面之缘的事务处老师对着何其疯狂大笑。
他竟然相信了学生的话!以为学生的初潮是绝症,还真的把学生带去医院了!
这件事足够他被同事耻笑一辈子。
何其的痛苦远远没有结束。
在医院躺了没多久,有记者带人上门采访。何其葫芦糊涂,回答了记者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走之前,那些人留下了三大袋为卫生巾,正是何其之前丢在大马路上的。
何其:……
好一个拾巾不昧。
他不会知道,自己不久后就会出现在临江市市民报的头版头条,成为全市市民的饭后谈资。记者角度刁钻,采访了便利店店员、拾巾不昧的路人、以及何其的同事,最后写出了一篇可歌可泣的报道。
【马路上为何出现三大袋卫生巾?年轻老师为何赶往医院?售货员为何胆战心惊?】
别人有没有被感动到,记者不知道。
起码何其流下了泪水。
你们高攀不起
“我没有欺负妹妹。”贺慈说。
她抬头看着贺文山, 因为痛经嘴唇没有血色,瞧起来竟然无比肖似那个雨夜的张灵灵。
贺文山本来要呵斥贺慈的话吞了下去。
班主任拉着贺慈:“贺先生,这是误会。”她皱着眉, 贺文山对贺慈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贺许诺扯着贺文山的袖子:“爸爸,你不要说姐姐。”
贺文山替贺许诺擦掉眼泪, 柔声问:“许诺, 怎么了, 和爸爸说说。”
重提这件事, 贺许诺哭的可怜:“爸爸,哥哥去找姐姐麻烦。”
她全然相信贺慈的话。
可她也觉得一直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哥哥不是坏人。
“肯定有误会的。我不想哥哥和姐姐关系差,我想我们一家都好好的。”
贺许诺说的贺文山心都软了。
贺文山拉不下面子给贺慈道歉, 只好说会去找贺周替贺慈说清楚。
“贺慈,爸爸误会你了。你妹妹也是为我们家好。”贺文山抱着贺许诺,对贺慈说。
贺慈看着这对父女, 没有移开目光。
好羡慕。
贺周和顾姚的话又对了一次。
贺慈和贺许诺是不一样的, 贺慈想。原来他们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没说错。
贺慈觉得裴姐姐说得对。她原来的那一套在小村子外面根本用不来。好人和坏人才不是容易就能判断的。贺许诺是真心喜欢自己,可是自己老是因为贺许诺的话受委屈。贺文山把她接出来, 给了她很好的生活,可是他始终讨厌自己。
她自己也是复杂的。
她对着贺文山有厌烦, 却也希望他的手掌能够慈爱地落在自己头顶。
可是贺慈此刻明白了,这应该是做得不到。
人都是有喜好的。就像外婆因为更喜欢她,所以亲手了结了妈妈。就像她自己,她很喜欢裴姐姐, 所以就算裴姐姐说了外婆的坏话, 贺慈还是想要和裴姐姐在一起。
外婆说的话,也有错。
她瞳仁黝黑,面色平静。
“是你们家。”贺慈忽然开口。
他们家, 家里没有贺慈。
贺文山把这句话想了两遍才想明白意思,脸色一变:“贺慈,你是我的女儿。”
贺慈:“我知道。”
贺文山呵呵笑了两声,低沉地开口:“是不是你看裴家比爸爸这里更好,就瞧不上爸爸?小慈,你想的太简单了,裴家的女儿很幼稚,她对你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空一观观主收徒的仪式也还没做,你还不是他的徒弟。”
“狗不嫌家丑,儿不嫌母贫,小慈,不要被金钱迷了眼睛,做一个白眼狼。”他循循善诱,以慈父的面容掩盖眼底的怒气。
贺慈:“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的家可以在在那座烟云缭绕的山上,可以在裴姐姐家里,可以在地下埋的那个棺材里。
唯独永远不会在贺文山的家里。
贺慈不是不失望,只是对着贺文山和贺许诺,她觉得不应该这样做。
如果裴姐姐在,会要她挺直脊梁吧。
贺慈走神。
一只手盖在她的头顶。
“我觉得贺慈很好,贺先生估计不太了解她。”何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头上还打着绷带的何老师带着一副破烂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