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星,走一个。”伟哥支起塑料桌后,拉开一罐。
“什么大明星,”陆延笑笑,“打个商量,咱楼上那横幅能撤了吗,比赛都过去多久了。”
伟哥摆手:“这不能撤,这是我们七区永远的荣耀。”
陆延要是能信这种荣耀的狗屁言论,他就在下城区白呆那么多年了:“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伟哥坦白:“贵啊,你知道做这一块花了我们多少钱吗,众筹来的……必须得挂着,得挂回本。”
伟哥这人喝高了之后话特别多,核心内容是安慰陆延,人生总是起起落落:“你看你辉弟,前段时间台词量刚涨到十句话,他那个乐,结果今天过去就被导演给导死了。”
肖珩坐在陆延边上,心说如今再上天台喝酒,确实应了伟哥那句起起落落。
他喝了几罐,忍不住在桌下去碰陆延的手。
两人个偷摸着牵了一会儿。
直到肖珩临时更改路线,往陆延腿上摸。
刚碰到腿根处、陆延僵硬一瞬,喝下口酒,一脚踹开了他:“你他妈……”
肖珩以为他要说什么狠话。
结果他妈了半天,是一句:“不能回去再摸吗。”
肖珩捏着啤酒罐笑半天。
即使生活永远在不断起伏。
但唯一不变的好像是下城区这片璀璨夜空。
肖珩喝到最后,起身走到矮墙边上,仰头看天空。
伟哥彻底醉倒,趴在桌上睡过去。
陆延拎着酒站在他边上,终于还是避免不了白天的话题:“你爸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酒精不断在作祟,但肖珩脑子里无比清醒。
白天肖启山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肖家少爷不是他随随便便扔下所有东西,脱掉一件外套跑出来就能甩下的东西。
他要想跟肖家彻底脱离关系。
就有笔账得算算清楚。
肖珩最后说:“我明天回去一趟。”
肖珩说的回去不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陆延隐约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但他只说:“……听歌吗。”
肖珩:“唱哪首?”
陆延想了想,清唱哼出一段银色子弹的旋律。
跟舞台上充满爆发力的声音完全不同,清唱时有种异样的柔和,夜风吹过这个声音,似乎在说,走吧,不要怕。
-去追,银色子弹。
-逆风和飞鸟相逢。
有风从外边刮进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和潮汽。
肖珩只觉得陆延的声音像刚从他喉咙里滑下去的酒,又清冽又烈,陆延迎着风唱:
“the sky is about to dawn
天将要破晓
run, i see the sun
不要停,直到追上太阳”
次日。
肖珩召集工作室几个人开会。
项目进展到现在这个阶段,最难的问题基本上都已经攻克,后面就是一些测试和较为重复后续工作。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离他们最初的设想已经很接近。
或者说——这个项目的前景比原先设想的还要好。
然而肖珩却在总结完工作之后说:“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
所有人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肖珩下一句是他已经将相关工作移交。
“移交?”
“什么移交,老大你要上哪儿去?这项目你不管了吗。”
工作室炸锅。
肖珩拿了自己那部分钱,临时退出项目。
虽然谁都知道,这会儿走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都到这步了,与其拿着眼前这百来万,之后的利润空间更大。
然而肖珩没多说,他从工作室离开,再踏进肖家大门,恍若隔世。
肖启山斜躺在客厅沙发里,一身酒气,衣服都没换。
家里佣人也少了半数。
见他进来,这才眯起惺忪的眼,不知有没有认出来的人是谁。
肖家倒得比他想象中更快,在商界一旦显出一点弱势,无数人会扑上来——在连番重击下,要是没有那位名义上的‘妻子’拉一把,公司现在只怕早已经承受不住。
直到肖珩走到他面前,肖启山才看清肖珩手里拿的是一张银行卡。
肖启山愣愣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珩弯下腰,把卡放在桌上。
这段时间他改变不少,要是像刚出来那会儿,他保不齐会把银行卡往肖启山脸上扔,再用鼻孔看他、扔下一句:“以后别来找我。”
但他现在居然能站在肖启山面前不卑不亢地说:“肖少爷的身份确实不好脱,”肖珩说到这话锋一转,“能还的我都已经还了。”
从昨天晚上就愈发潮湿的空气聚齐起来,终于,汇成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