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陆延再下楼,别说过去三分钟,十分钟都不止。
说过时不候的肖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等他,场地清空后,所有特效灯光都已经关了。
陆延鬼使神差地从舞台侧面的那几级楼梯走上台,走到麦架前——肖珩站的那个位置按刚才那片站席算,正好是最后一排,正好是……他唱新歌时“对视”的方向。
几乎就像场景再现那样。
只是现在人去场空。
陆延站在台上往下看,散场后台下只有肖珩一个人。
男人整个人隐在这片浓雾般的黑暗里,只有指间那根冒着星火的烟像呼吸般一点一点地亮着光。
“走不走。”肖珩说话间,手里那根烟抖了抖。
陆延身上还穿着肖珩那件外套,只觉得当时站在台上那股情绪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他动动手指,隔着柔软的布料扶上麦架,明明没喝酒,却好像醉酒后控制不住自己一样,答非所问道:“那首新歌,你要不要再听一遍?”
陆延这一遍是清唱。
场上灯关了,电路被切断,手里那个麦架也形同虚设。
没有伴奏。
没有灯光。
……
空荡的场地里只有他的声音,和台下唯一的一个观众。
“如果说……”
“如果说我不曾见过太阳……”
陆延从来没有把一首歌唱得这么糟糕过,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太紧张,唱得又抖又飘,唱完半段实在是唱不下去。
他干脆停了下来。
“那个,”陆延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跑,他闭上眼,又说出一句,“——你要不要跟老子谈恋爱?”
陆延粗略在脑子里计算了一遍, 跳下台、从出入口跑出去, 整个路程只需要不到二十秒的时间, 但他发现自己压根不想逃。
也逃不掉。
陆延站在灭了灯的舞台中央,整个场子里唯一的光亮是从二楼窗户撒进来的月光和面前这人手里那根烟。
陆延声音穿透这片浓雾般的黑暗,穿过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地。
他继续说:“老子长得帅。”
“又会写歌。”
“才华横溢, 下城区地下摇滚圈一霸。”
“台下这位姓肖名珩的狗脾气大爷,”陆延说到这,只觉得呼吸间、就连吐出去的气都开始发烫, “我看你也不错, 不如当我男朋友?”
“……”
妈的。
他都在说什么?!
要不然还是跑吧。
陆延手指抓着袖口,脑子里除了混乱、紧张、还有那份完全不符合他摇滚气质的羞怯再没别的。他现在这个模样跟两小时前站在台上骚到没眼看的那个陆延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性子。
喜欢, 不喜欢,分得很清。
虽然这么多年没遇到过什么喜欢的人, 但他一直都认为:喜欢就上呗。
他这二十多年向来比其他人活得都要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管谁说什么,也从来不管谁怎么看。高中那会儿和教导主任对着干了整整三年,那头长发一刀没剪, 耳洞越打越多。
喜欢就上呗。
多简单的一句话。
但陆延现在发现原来这种‘上’的过程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多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巨他妈勇敢, 同时又怂到了地底下。
陆延看不清肖珩的神情。
但他看着肖珩低头抽了一口后,又把烟夹在指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肖珩抽完烟,发现这口烟屁用没有。什么情绪都压不下去。
肖珩看着台上的人,恍然间好像又回到周遭全是尖叫声和喧嚣的演唱会现场, 回到陆延唱‘撕开云雾/你就是光”的那一刻。
或许他当时就想这样走上前去,想像现在这样跨越过那片重重人海走到台下。
肖珩走得近了,才看清楚陆延此刻站在台上的模样。
面前这人穿着他的外套,拉链只拉了半截。穿个衣服也不安分,里头那件在黑色半透衬衫露出来一点边,十字架项链贴着胸膛。
陆延那双眼睛本来就带着点攻击性,化眼线之后更甚,眼尾略微上挑,刚才演出的时候往台上一站简直像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邪教教主。
三百人的场子里,陆延依旧站在台上,下台只剩下他一个人。
像专属于他们俩的场子。
“你跟谁老子?”肖珩似乎是笑了一下,看着他说。
陆延着实没想过肖珩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他还没反应过来,肖珩又转了话题,由于这段时间熬夜抽烟抽得厉害,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我遇到过很多人。”
有数不清的人对他发表过类似‘我喜欢你’的言论。
“因为我是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