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尼姑闻言,无不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这位大人,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空口无凭,上来就扣一顶杀人调包的罪名在我莲溪寺无辜徒众身上,不觉有失公允么?”前排正中一位中年尼姑行着佛礼不卑不亢道。
“这位是谁啊?”长安问一旁的葛月江。
葛月江道:“这是莲溪寺的住持,慧觉师太。”
长安闻言,缓步踱下台阶,吉祥亦步亦趋地给她撑着伞,生怕她淋上一丁点雨。
“慧觉师太是?”长安在慧觉面前站定,气度儒雅,语气却十足专横,“杂家不妨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杂家办案,杂家说出口的话,就是证据。你若不服,可使人去告,随便去哪儿告,杂家非但不阻拦,还可派人护送她去,你看如何?”
慧觉与她四目相对。
长安右侧唇角没有温度地一勾,回过身对葛月江道:“开始。”
“安公公,我也要跪吗?”人群中忽传来一道极娇嫩清脆的声音。
长安闻言转身,一名少女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她定睛一看,来者不是旁人,却是被慕容泓以为太后念经祈福为由发配到这儿来的婕妤周信芳。
“哟,原来是周婕妤,奴才这厢有礼了。”长安立马换了副态度,中规中矩地向她行了一礼。
“安公公到底是礼数周全的人,我都快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了,你倒记得清楚。”周信芳站在长安面前,比长安上回见她瘦了一圈,一张玉白的小脸被雨丝打湿了,愈发显得眉清目秀肌肤莹润。论容色,这周信芳绝对算得上等。此刻她就看着长安,莹莹黑眸中闪动着一丝长安看不透的诡谲光彩。
“瞧婕妤娘娘这话说的,陛下只让您来这儿替太后娘娘祈福,又没废了您的位分,奴才见着您行礼那不是应该的么。”长安谦和道。
“既如此,安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周信芳问。
“周婕妤请。”长安自吉祥手里接过伞,亲自给周信芳打着,两人一同进了大雄宝殿。
周信芳在大殿一角站定,从袖中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对长安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安公公,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
长安道:“娘娘客气了,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奴才力所能及,必当为娘娘效劳。”
“我想回宫。”周信芳看着她道。
“那娘娘可修书一封,奴才可为娘娘转交陛下或者太后。”长安不假思索。
“安公公既有这个心,何不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你一句话,怕是抵得过我写一百封信。”周信芳目光从她脸上落到了她身上所穿的那袭披风上。
长安笑道:“周婕妤说笑了,主人之间的事,哪有奴才置喙的余地?”
“你虽是奴才,可不是一般的奴才。”周信芳伸出纤纤细指,似是想摸一下披风上的金线滚边,指尖快要触及之时,却又堪堪停住。
僵了一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收回手绕着长安转起圈来,口中道:“你这个奴才,不仅能与陛下朝夕相对,还深受陛下宠爱……”
“是宠信。”长安纠正她。
“到底是宠爱还是宠信,除了你们自己,又有谁说得清呢?”周信芳绕着她转了一圈,又停在她面前,别有所指道。
长安俯首,道:“娘娘的话令奴才费解了。娘娘所托之事过于重大,奴才人微言轻,实不敢大包大揽,保险起见,还是请娘娘修书一封,让奴才替娘娘转交比较稳妥。”
“我就是要你替我去说。”周信芳忽凑过来道,“如若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抖出去。”
长安抬眸,唇角微露一丝微笑,道:“奴才秘密不少,不知娘娘所指的,又是哪一个?”
“自然是能让你掉脑袋的那个。”周信芳转过身背对长安,捏了捏粉拳,道“我要回宫,我一定要回去。”
长安看着她包裹在尼姑灰袍下的窈窕背影,气定神闲道:“娘娘以为拿捏住奴才,就能保你回宫后一帆风顺了?”
“你的任务只是劝说陛下让我回宫而已,至于我回宫后是好是坏,与你无关。陛下的手段我已经领教过了,自然不会愚蠢到用此事来要挟你为我效命。”周信芳侧过脸道。
“既如此,娘娘又为何执意要回宫呢?此处虽是清苦,但想必日子要比在宫中时悠闲自在得多?”长安问。
“我是陛下的女人,纵不受宠,这也是事实。既然是他的女人,我就应该呆在他的后宫之中,而不是在这寺庙之内。我愿意为我曾经的自以为是争强好胜付出代价,但这个代价不能是离开他一辈子。”周信芳仰头看着殿中的释迦摩尼佛像,喃喃道“他现在嫌我恶我,将我弃如敝履。但终有一天,我要他感激他身边有我。”
开展工作
将审问事宜交给葛月江负责之后,长安并没有在莲溪寺多呆,回到内卫司,谢雍过来说昨天派去城北槐桑瓦一带打听靳宝川的人找到了靳宝川的妻儿。
长安略感惊诧,道:“这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