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长安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她一边极力控制自己的喘息声一边观察着岸上的动静。
靴声橐橐,巡宫侍卫过来了。
她将脑袋埋入水中。
待她再次将头伸出水面时,巡宫侍卫已经走远。
她手脚发软,积聚起最后的力气爬上岸,然后翻身仰躺在岸边的草地上,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
但她也知道巡宫侍卫还会再回来,故而喘匀了气息之后,她侧过身想起来,却见远处站着一抹白影。
她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摸插在帽子上的针,一摸之下才想起来,帽子被自己扔了。
那抹白影向她走来。
长安快速地站起身,随时准备跳回水里。然而随着那抹白影越走越近,她眉头蹙了起来:“陛下?”
“宫里已经戒严了,跟朕来。”慕容泓见果然是她,心中一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一方面他感到后怕。闫旭川武将出身,所以才能做卫尉卿,长安对上他,按道理来说根本毫无胜算。而她被逼得跳水逃跑,显然杀闫旭川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当时情景也不知到底如何凶险。
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心惊。一个太监,在未得到任何人授意的情况下,把卫尉卿给杀了,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如此下去,会否有一日,她连他也敢杀?
长安见慕容泓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并特意在此等她,知道情况不妙,当下也不敢逞强,乖乖跟着慕容泓遮遮掩掩地来到甘露殿侧,翻窗进入内殿。
“去书桌后躲好。”进殿后,慕容泓见浑身湿透的她用手捂着口鼻将喷嚏硬生生地憋回去,便吩咐她道。
长安莫名所以,但思及两人还在冷战,而他又面色不善,遂依言去书桌后躲了起来。
慕容泓见她躲好了,便过去拉开殿门,对外头的宫人道:“朕要沐浴,备水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今天陛下不是沐浴过了么?但谁也不敢把这个疑问说出来。
甘露殿中有专门的浴房,就在慕容泓私人卫生间的隔壁,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闭空间,只在左上角有个小小的气窗,冬天在里面沐浴,只要水够热,人便不会感觉到冷。
宫人们很快准备好了热水及慕容泓沐浴需用之物。
“出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慕容泓屏退宫人,又对书桌后的长安道:“去沐浴。”
长安从书桌后钻出来,跪在地上垂着脑袋道:“多谢陛下美意,奴才不敢僭越。”
你连卫尉卿都杀了,还说不敢僭越?慕容泓瞪着地上犟头倔脑的长安,只觉一阵气闷。然而一转眼发现她衣衫尽湿贴在身上,比平时看着要瘦弱许多,小小的一张脸被湿漉漉的黑发衬着苍白得毫无血色,这才想起她刚刚死里逃生,他心中一时又愧悔万分。
尽管他不喜她的倔强与放肆,但他终究还是喜欢她这个人的。然他身为皇帝,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不管这件事是否是意外,抑或是她自找的,他没能在最凶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替她挡下这一切是事实。
站在皇帝的立场上,他有理由对她发脾气,但站在慕容泓的立场上,他没有理由。
“各宫都在排查宫人,很快他们就会发现你不在东寓所。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能想办法蒙混过关。”他放缓语气道。
长安是识大体的人,听他这样说,她自觉有理,便去了他的浴房。
公事与私情相比,她自然选择以公事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