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的交手对冲、只是短短片刻的时间,交织纠缠在一起,更远处的西厂一众高手拖着刑部的人在朝前冲杀,然而日月神教的人却是且战且走,一片混乱的局面当中,山坡上陡然出现的一拨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东厂的人吧…”
“人有点少,来干什么?”
“小心为妙才好…”
对于突然出现在山壑那边的人,混乱场中真要让多数人去关注显然不可能,但对方的出现依旧给所有人留下了疑惑,在这片刻间,厮杀、奔逃、追杀的混乱当中,就像大漩涡,而一身红裙的女子就是漩涡的中心,娴静的漫步中抬起头看过去,那边,山壑前的男子直了直身子。
双方视线,交错一瞬。
白宁就像与她打招呼一般,抬了抬手,身后百名锦衣卫屏气凝神做出了拔刀的动作,脚步前移,跨出半步。
火光下,椅上的人面无表情,将手臂划下去。
“推过去,把他们赶向东边。”
这时候的日月神教少部分教众还在慢慢朝那边山壑下面靠过去,依稀之中看到对面的百余道身影在极快的奔跑跳跃,然后……刀光便是在夜色中一瞬,出鞘。
噗噗噗噗——
双方身影刚刚撞到一起,交错散开,只是短短的刹那,一道道血光蔓延,这些锦衣卫一触即走转身纷纷踏着落叶和泥泞朝更多的日月神教教众冲杀过去,刚刚还在交手的二十个神教教众表情定格,僵在那里,随后尸身几乎是在同时扑倒在地,其中部分脑袋不受控制的落下了肩膀。
那群锦衣卫的速度,快的惊人。
……………
相对于那边冲入人群的锦衣卫,山壑这边的白宁双掌交叉在腹前,指头有节奏的轻轻敲打,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冷漠的看着百人冲入千人的场面。
“是不是觉得很诧异,这些锦衣卫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他们是之前学习《疾风刀法》来至一个诨号叫万里独行的淫贼,这门刀法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没有过多华而不实的招式,很适合这些禁军中出来的精锐……”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说着话,火把的光耀下,才注意到侧旁阴影中跪着一人。
“加入六扇门后,你过的很憋屈对吧。”
那边,跪着的人,垂着头,脸埋的很低,一句话也未说。那双铁手死死握拳压在地上,陷进去两个深窝。
良久之后,才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督主,当初在扬州时,你与我说,六扇门将来管天下江湖事,可只从杭州城把功劳让给童贯,感觉督主变得畏首畏尾了,现在这功劳又要让给西厂,督主可知顾某心里委实觉得憋屈。”
稍许,冷漠眸子划过眼角,斜眼瞅着顾觅的脸,入目的是一张带着愤怒和不甘平庸的面容,阴霾的视线下,对方透着浓浓的渴望。
“不止是你一个人认为咱家这东厂过的憋屈是吧?”小晨子过来,在携带过来的小炉上沏了一壶茶。白宁靠在背椅上,缓缓托着茶盏饮了一口,合上放回小晨子手里。“有些事,本督不能与你细说,你只要知道这次功劳,东厂、刑部包括你六扇门都不能要,真是陛下的意思。”
“还有那句‘虎口夺食’的话,切记不是从你嘴中说出来,若是过后陛下问起,就说咱家让你这么说的,你顾觅就是一个传话的人,而且——”
小晨子拖着茶盏离开,白宁伸出手指指着下面的战场:“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总要有个替罪羊的,咱家不想看着你掉入漩涡里。”
在下方,关键时刻,邓元觉击退黄河三蛟后,寻了三、四十人立马赶去退路那边抵挡住冲过来如浪潮席卷般的锦衣卫百人队,火光摇曳,转眼间,对方便是扑了过来,极快的出刀、挥砍,然后收刀,再出刀,移步挥杀,极其敏捷有意识的躲开邓元觉的禅杖。
一百多把刀锋,接触的一刹那。便有十多人一时间没有防备住,应声倒地,更多被割伤的人接二连三出现,瞬间没有胆气的开始想要后退,而在对方有意留手的情况下,将他们逐步开始往东边方向过去。
同样的,这些变化,小瓶儿自然看的通透,她望了望尽头那边的男子,随后传令所有人朝东边转移,她负着手在奔行的人流中,开始倒退着走,紧紧盯着,目色琉璃。
一句不发。
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随着视线移动那边的人影越来越远,小瓶儿现在想想,其实说不说都已经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事不会变的,就算做的再多,也不会变。
小瓶儿跳上树枝,立在那里,眼角控制不住淌出泪滴,“啊——”
她陡然弓起身子,发出心痛、酸楚的悲恸,脑袋紧紧贴在树身上,哽咽自语:“今生今世,我们所走的路都已经错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此去畏途天南地北。”
……
在那边,看不见的尽头。
冷澈话语突然在夜空中传过来,“日月神教教主听好,你给本督等着,往后咱家便过来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