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啦啦的下着。
从兖州离开,已过去数天,由数辆马车百名皂衣番子组成的小支队伍正沿着官道缓缓南下。原本两日还是春光明媚,到的今日这雨来的突然,骑马或行走的番子不得不披上蓑衣盯着路面小心翼翼的护送着。
马车上,白宁并非无事可做,由关于东厂内部调整他还在继续着,甚至努力的去思考曾经的那个东厂以及锦衣卫的组织结构,可惜他不是学历史的,也就只有一些大概,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颇为头疼的。
此时,他整理的内部调整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目前的东厂还太过于笼统,划分不够清楚,做起事情来,总是有些拖泥带水。如今又涉及到了江湖,他发现在针对那些江湖人,和针对朝堂上的敌人,方法有些别扭。
以夷制夷、以江湖人对江湖人。
他轻敲着车厢内的矮几,银丝随着车辕抖动滑落到了纸张上,白宁冷漠的眼睛微微有些神采,拂开垂散的发丝,用笔在东厂下方重新画了一条线出来,与稽查司、镇抚司并列,单独写了三个字——六扇门。
“这个曾经专门设立来管理江湖的机构,此时用上也是挺好,用江湖人来对付江湖人应该是个好法子,管理结构也需要变一变,这就有点伤脑筋了,再议吧。”
白宁磕放狼毫,往软塌里靠了靠,合上眼帘假寐。脑子里却一直在转动,“稽查司不变的前提下,将镇抚司代替厂卫,更名锦衣卫,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厂卫与番子的配合一直以来都没有不契合,也暂时不调整。六扇门的话,只针对江湖,不涉及朝廷,免得三者出现复杂的情况,看来有必要吸收一部分这里的江湖人进来了。”
“而且,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傻姑娘的声音,白宁掀开车帘,发现雨已经停了。太阳重新冲破了阴厚的云层,道旁绿地小河,水流清脆哗哗的响着,微波粼粼反射着刚刚初升的日光,迷离晃眼。
惜福探着小脑袋憧憬的看着这一景色。
“所有人在此休整。”
白宁出了马车,不自觉的吩咐道。随后,傻姑娘轻快的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要往河边过去。河滩上一片绿地,芳草青青,绿色间,夹杂朵朵湿漉漉的野花,有股似有似无的清香在清新的空气中。
“…相公…去那边…”
惜福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画面了,高兴的整张小脸红彤彤的。白宁摸摸她的头,温暖的笑了一下,随后,冲后面的马车招招手,似乎在叫谁。
“…啊…对了…还有小玲珑…惜福差点…忘了…”傻姑娘吐吐小舌,转身朝那辆马车过去,丝毫没有形象的翻上车辇钻进车帘里,稍许,她便推搡着虞玲珑从里面出来。
小姑娘木木的沉着脸,原本毫无色彩的双眸,却是悄悄的偷望眼前的景色。她站在白宁面前,低声叫道:“干爹…”
然后又对惜福,脆生生叫了一句:“姐姐…”
“嗯?”白宁诧异的望过去,伸手轻轻敲一下她的小脑袋,“该叫干娘。”
玲珑摸着额头有些不知所措,怯生生的叫道:“干…干娘。”
这一声叫出来,玲珑沉着的脸微红,而惜福瞪大眼睛捂着张开的嘴更加的手足无措,原地跺着步子,望向身旁的男子,扭捏道:“…惜福…当…当娘了?”
“只是干娘。”白宁解释道。
不过,显然这个傻姑娘分不清干娘和亲娘的区别,用自己瘦弱的身子抱住九岁的玲珑,柔声道:“…惜福当娘了啊…玲珑…玲珑让…娘看看。”
“…玲珑…呵呵…娘…一定要照顾好玲珑的…不会像惜福的娘那样…好久…好久都没有回来…玲珑…娘一定天天…在你身边…看你长的高高。”
惜福抱着玲珑说着,眼角忽然流出一滴眼泪。
虞玲珑在她怀里不知所措,着急的回头看白宁,她怯生生道:“干爹…”
“什么?”白宁正看着山色,不免听到身后有人叫。
“我…可以抱干娘吗?”
玲珑脸色有些不对,她的双手想放下却又抬起,想过去搂抱,但又不敢。白宁想起这个小姑娘的家里似乎并没有娘亲的,父亲和爷爷两个至亲也已经去世了,或许她也是想母亲了吧。
“我从小和姐姐就没有见过娘亲…”小玲珑眼眶红了。
白宁点点头,转过一边去。
小姑娘的手颤颤抖抖合在了惜福的腰上,将小脸浸在暖和的身上,轻轻哽咽道:“娘…玲珑和姐姐好想你…好想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可是梦里也不知娘亲的样子。”
“…不哭…不哭…”惜福轻轻拍着她的背,搂着她轻轻摇着。
“…惜福娘亲走了…也是不哭的…玲珑不哭啊…”
过了许久,俩人终于停止了哭泣,或许惜福那傻傻可爱的天真,很吸引小孩子,原本不怎么熟悉的一大一小,很快便闹到了一起,自从过来许久的玲珑从未笑过,但此时此刻却在傻姑娘的嬉闹下欢快的笑出声来。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