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阴影聚集起来,任何进入这个区域的光线都被吞噬,闻玺犹如陷入到浓黑中。
阮棠急的直冒汗,一直以来,闻玺在她眼里都是无往而不利,强大的令人生畏,没想到今天碰到费小东,却被伤成这样,而且现在好像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在他的身后不远,一点忙都帮不上,这种无力感让人挫败。
这时攻击闻玺的黑影还嫌不够,冲到她的脚下。
明明周围已经没有光,阮棠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花了一下,她眼皮狠狠一跳,突然脑子轰然炸响。
眼前景色变得模糊,她好像已经身处陌生的深山中。周围树木葱茏,在山谷里却造着一幢木屋,周围有不少卫士守着。
空地上跪着不少人,齐声对着木屋中的人叩首。
“陛下,不死军已研制成功,只要您一声令下,昆仑山下子民都可化为无敌之兵,足以击败伪帝的燕军。“
“陛下宅心仁厚,伪帝却倒行逆施,心性残忍,此刻万不能再心软,只有肃清乱军,才能还天下清明。“
“死于燕军手下多少忠勇之士,陛下莫要辜负他们的牺牲。“
木屋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对阮棠来说,还真有一些熟悉,她曾经在宫殿中就听过这个声音,并见过他——朱允炆。
“不死军……怎么来的你们以为朕不知,真要用了这样的军士,朕要受万民唾弃,天下共恶之。”
跪着的人群又再磕头,“陛下三思,伪帝已登大宝,彼强我弱,当行霹雳手段,方有奇效。”
朱允炆说:“别再说了。”
“陛下……”
“去岳城那领八十军棍。”
除了刚才出声那个,其他人面面相觑,又在原地跪了叙旧,从日出到日落,直至晚上。
这已经超过了进谏,等同于逼迫。
不过木屋内始终没有动静。
阮棠看到人群中最中间的那个位置有人站了起来,往树林身处走去。这是个老者,也有些面熟,阮棠同样见过,不知不觉就跟了上去。
他身后跟着个人,落后半步,嘴里还在悄声说着话,“唉,妇人之仁,难怪坐拥天下都丢了。”
“不该说的别说。”老者呵斥,“陛下决定岂容你置喙。”
那人应是,但阮棠却看得清楚,他脸上仍隐隐透着不屑,果然,没一会儿就说起,“要说这位陛下,逃到昆仑时何等狼狈,也就是我族还认他,不然……“
“不然如何?”树林深处走出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语气冷冷的。
老者立刻训斥身后人,“一派胡言,立刻回去自罚负荆,三日不得解除。”
所谓负荆,是昆仑不死族的特殊刑法,身上背着荆条,任由尖刺扎在肉中,其他行动如常,但整个过程要忍受刺伤,愈合,再刺伤的循环,极为折磨。这人听到刑法,脸色都变了,没敢再分辨,弯着腰离开。
“岳将军,族中年轻人不懂事,口没遮拦,还请见谅。”
岳城神色冷峻,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山,阮棠对上他的脸,禁不住哆嗦一下,分明是闻玺的脸。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岳城一身武士服,身高腿长,腰间佩着一把短剑的模样,还是让她心里感觉怪怪的,这个人似乎是闻玺,又似乎不是,这当中玄妙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
“年轻人?”岳城容色平静,语气冷厉,“你们族里都是上百的高龄,翻我几倍不止,称什么年轻人。”
老者语塞,半晌哈哈笑了两下,自我化解尴尬,“岳将军说的是。不过我族人少,向来很少入世,这次为了陛下是冒了灭族的大险,如今陛下闭门自修,根本不理会我族进谏,要知伪帝现在还在广布人手查探陛下的行踪,被他寻到只是时间问题,难道到时陛下束手就擒?还请将军去劝劝,争夺天下,万不可如此心软,陛下当初就是被燕王利用仁慈,如何能重倒覆辙。”
岳城听他说完,眉梢微挑,“你要陛下用不死军?”
“不死不伤,无敌之军。”
“不死军是从你族人里挑选出来?”
“我族不过百余人,远不够成军。山下有普通村民,再扩些范围,还能找到不少。”
岳城面色深沉,瞥他一眼,“都是些普通人,如何让他们不死不伤,成为无敌之士。”
老者微笑,“我族有秘法。”
“让他们吃下蛊虫,然后用赤泉浸泡身体,反复七次,就抹去所有记忆,成了不死不活的尸人,这就是你们的秘法?”岳城冷笑。
老者脸色一变,“岳将军什么时候知道我族术法。”
岳城不屑,“术法?不过邪法而已。”
老者没有被他轻视的口气与神情激怒,口气平淡地说:“万法皆是法。”
岳城目似寒光朝他一瞥。
老者视若无睹,反而苦口婆心相劝,“天下是陛下的,土地是,百姓同样是,为陛下重登御极,他们不应惜命,这是死得其所,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