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缜吓得脸色发白:“小师妹,咋回事?”
姜娰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情绪尽数压下,问道:“七师兄,你看到大师兄了吗?”
“没呀,这天都黑了,估计在屋里清修,月璃一贯是不爱这红尘热闹的,除了清修就是清修。”
月夜下,洞天福地屋顶上。
墨弃坐在洞天福地的琉璃瓦上,看着百花城内喧嚣的夜市,冷然说道:“原来你在这里。”
月璃站在陡峭的屋顶上,看着在月夜下如雪般盛开的满树梨花,淡淡说道:“八千年前这里并不叫百花城,而叫酒城,大街小巷都是酒香,从封喉的烈酒到微醺的梨花露皆有,来往的皆是慕名而来的九洲修士。”
他曾在那座城里等过阿肆,看着她从人群里走过来,牵着他的衣袖,明媚一笑。也曾在那座城里见到了一段凄美的爱恋,见过仙门之祸,九洲之憾事。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被埋葬在了时光里。
墨弃挑眉,见他重伤至此,竟然还有兴致悲春伤秋,顿时冷然道:“有酒吗?将死之人,陪你喝喝酒。”
月璃垂眼莞尔,从储物手镯里取出八千年前在酒城里买的烈酒,丢给他:“八千年前的烈酒,如今已然绝迹了。”
墨弃打开酒壶,闻着那芬芳醉人的陈年佳酿,灌了一大口烈酒,用袖摆擦了擦嘴,说道:“我从不与人喝酒。你是第一个。”
月璃宽大的袖摆拂过琉璃瓦,与他并肩坐在月夜下,碰了碰酒壶,饮下烈酒。
墨弃看着他不断衰退的修为境界,茶色的重瞳眯起:“你的伤是因为阿肆吗?皓月之道也不怎么样。”
这些年他虽然道根受损,修为却始终保持在八境巅峰,遇到九境也有一战之力,从未见他伤的如此重,可见水月秘境着实凶险。
他如今修为跌至了七境,这是身死道消的征兆。月府竟然还放他出海外仙洲。果真是上古传承地,从来有的都是光明和爱,无一丝的黑暗和污秽。
月璃没有说话,继续喝了一口烈酒,觉得人生从未这般放纵痛快过,他这一生清修自制,从不沾惹红尘琐事,亦不饮烈酒,后来下界二十余载,才真正感受到了人间烟火与欢喜,就如同这烈酒,让人沉沦。
“月璃,你不说我也不会退让的,所以,别死了。我不希望阿肆会因此内疚,甚至将你放在心上。”墨弃冷眼看着他断裂的道根,冷冷开口,“你们月府不是号称有不死灵根吗?”
月璃淡淡一笑:“月桂灵根只一株,就算用了也无济于事。”
见他的情况如此严重,墨弃脸色微凝:“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月璃摇头,淡淡说道:“我斩的是命,道根断裂不过是先兆,除非能找到传言中诸神炼制、逆天改命的九品丹药。”
墨弃将酒壶摔给他,冷冷说道:“那就去找,去诸神遗迹里找。”
月璃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动了真怒,微微一笑,从水月秘境归来,他为了活下来,日日忍受巨大的痛楚,修复早就断裂的道根,维持消散的生机,就是为了多看阿肆几眼,多看看这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