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让人备礼,打算陪侯爷过去走一趟。
谁知道安国侯哼了一声,“想什么美事儿呢?我去看她?她是未来儿媳,不得来拜见我和夫人?别是匠户出身,不懂这些礼数,去,提醒一下她!”
管家惊恐地看着他,侯爷这是疯了吗?你让世子爷夫人来给你请安,你怕不是因为请封的事儿气疯魔了?要是世子爷知道,可就不是劈了祠堂少了大堂的事儿了,怕是要拆了这安国侯府吧?
满京城谁不知道先锋将军为了这个小娘子,跑去金台城不回来,更是特意请了闫老先生去提亲,还给陛下上折子要奇珍异宝当聘礼,往前那么些年,他战功赫赫,也没管皇帝要过一根线头啊?
没辙管家只得去请示董绿眉,“夫人,陛下御赐县主,还住在咱家隔壁,这若是装作看不见……”
董绿眉正生病了,大热天她头上紧紧裹着手帕,原本保养姣好的脸苍白得没什么血色。她靠坐在太师椅上,纤细的手指捏着太阳穴,柔声道:“侯爷委屈,自然不怪他。我去劝劝。”
她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夫人,您还病着,见不得风呢。”
董绿眉柔柔弱弱地叹了口气,“我又算得了什么呢?这辈子也就求侯爷和钊儿平安顺遂罢了。”
婆子赶紧让人抬软轿来,让董绿眉坐进去,再把勾出来的丝织线毯给她盖上,仔细别让风吹了。
贺瑾发完脾气又在懊恼不已,觉得自己越来越暴躁不能好好控制自己,他就郁闷自己从前明明温文尔雅,脾气温和,怎么就动辄暴躁了呢?说到底还是贺驭那混蛋闹的,他要是老老实实呆在西北一辈子别回来,自己哪里会这样?
他不顾形象地瘫在罗汉床上,脑子里却走马观花地转着,自己这辈子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虽然是个侯爷,却没有半点威严,进宫都被一些太监宫女指指点点,骑马出门都能被巡逻的兵士拦着让下马,简直就是故意踩他的脸!
若是当年,他们敢吗?
当年是什么时候?
父亲少年从军,勇猛善战,悍不畏死,虽然比不得洛老将军那种和太祖拜把子起事的老人功勋卓著,却也靠着军功被封为安国侯。
自己虽然比父亲文弱一些,可是骑马射箭在年轻一代也是非常出色的,也很得先帝和陛下夸赞,否则洛老郡王也不会把最宝贝的小女儿嫁给自己。
少年意气风发,纵马京城剑如虹,引得美人频相顾,婚后也着实过了几年甜蜜日子。
可造化弄人不是?
他有错吗?他没有错,那为什么如今满京城的人都在瞧不起他?
就因为洛灵儿的儿子比他优秀,更像祖父和外祖吗?
就因为他少年英才,所以自己这个爹就合该被人踩在脚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董绿眉,大夏天她拥着披肩脸色苍白弱不胜风的样子,他顿时一阵心疼,腾得跳起来一把将她扶住关切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古木森森的太凉。”
董绿眉摇头,轻声细语道:“表哥,我没事。”说完却用帕子掩口轻轻咳嗽两声。
贺瑾一怔,她有几年不叫自己表哥了。
他比董绿眉大了半个月,可她却比他更有担当,更有韧劲。
当年他在外祖母家见到很多表兄弟姊妹,一开始他是不喜欢这个表妹的,因为她话不多总是瞪着一双眼睛看人。
后来姨夫因为被扯进一桩皇家事件中坏了事儿,原本该灭门的罪孽,君恩浩荡却只是没收家产将姨夫流放三千里,家眷贬为庶人。姨母病死表妹就被婶娘给卖掉。
他奉了母命四处打探,终于找到她。当他救下她的那一刻,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他,说他是她命里的救星求他以后都不要抛下她。
母亲想把她悄悄送去外祖父老家,找个普通人家给她嫁了过平常日子,她却死活不肯,宁愿当个丫头留在安国侯府。
母亲不忍心便将她留下,而她也不求名分,就真的当自己是他的丫头。他怕怠慢了她,她却说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谁,免得连累他的名声,而且能给他当丫鬟已经是她的福气。
她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不要求什么,甚至在他说亲的年纪,为了不影响他和新婚妻子,她主动请辞。
他不舍得她出去受苦,想求母亲留下她,寻思过两年新妻子会主动给他通房丫头或者纳妾,那时候她就能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此时他父亲已英年早逝,他承袭爵成为新的安国侯,他觉得自己是侯爷是一家之主,应该可以自己做主。
可向来宅心仁厚的母亲突然固执起来,坚持将她送走,不许他再和她牵扯,他如果留下她,那母亲就自刎追随父亲去。
不得已,他只能将表妹送走,却没有按照母亲要求把她送去老家嫁人,反而将她悄悄养在通州当了外室。
而洛灵儿就和她的名字一样,表面的温柔优雅之下藏着独属于她的俏皮,她的古灵精怪吸引了他。只是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逐渐地就不怎么看他,眼睛里只有孩子了。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