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会盟,固然有太虚晋阶合道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怕还是太清门早将各派玩弄于鼓掌,呼之可来,挥之即去!
如此构建维持的门派,难免会生出倚仗长辈权势胡作非为的人物。当年四十化形围太清的故事,许听潮和血妖知之不详,但也约略知晓乃是因为太虚妻儿弟子仗势欺人,对灵狐宫宫主之女胡(蟹)平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一场纷争过后,太虚妻儿弟子尽数陨落,三代天才弟子吕乾阳身遭雷刑,至今仍在那聚雷台上受苦。
其实到得今日,就算许听潮和血妖一心修行,不喜理会这等勾心斗角的事情,但也模模糊糊有了些认知,假以时日,必定能想得通透。此刻经过冯粱赫提点,诸般迷雾豁然开朗!
思及本宗的艰难处境及前辈的拼搏,许听潮和血妖心中成见陡然消散了许多。
“原来到得今日,我方才将本宗看得通透……”
血妖自嘲一笑,许听潮亦是面现惭愧。如今想来,之前自家种种作为,确实有些过分了。
“混小子,为何作这等感叹?”冯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血妖一眼,“你又不是世俗中那一国宰辅,时刻都在想这些龌龊!既然只求乐道逍遥,于此事上糊涂些,也情有可原。”
血妖听得劝慰,面上神色稍霁,冯粱赫语气却猛然一转!
“可知你家太虚师伯深意?”
血妖顿时面现疑惑:“您老不是已说得这般清楚了……”
“当真朽木不可雕也!”
冯粱赫似是全然失望,一副美髯随着脑袋左右直摇晃。
“想想那太清符母!”
“啊!”
血妖好似屁股上被刺了一剑,猛然跳将起来,满脸神色变幻!
许听潮也是如遭雷亟,怔怔半晌,而后整肃衣衫,对准东方太清门驻地所在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及至站起身来,已是满面感怀。
太清符母中记载了太清门九成以上的法门,可说传承之根本。当年阮清的转世孟言开创太清别院,都不曾得太虚赐下!
许听潮和血妖顿时觉得存放在仙府中那枚普普通通的玉符重若万钧,紧紧压在心头!
钧天上院何德何能,竟能承受如此沉重之寄望!
当初太虚在开派大典上将太清符母作为贺礼,许听潮和血妖也只当是这位师伯假公济私了一回,以这种方式来承认钧天上院的地位。而当时太清门一干人等的反应,也坐实了两人这般想法,只是他们哪个都不曾领会到更深一层的寓意。
太清门本宗携天罡地煞封魔大阵和三条虚空通道自重,在群狼环伺中生生开辟出这般局面,执道门牛耳,乃是了不起的功绩!但这过程中,门人弟子大都养成了贪慕权势的习性,非修道人本份。数万年来,已是积重难返。
长此以往,门中弟子碍于心障,修为如何增进?积弊深时,说不定还会有灭派之祸!此事并非杞人忧天,好似这次门中诸多虚境意欲效仿天地玄门威凌一界,大肆会盟各派,谋算不成,反倒惹得各派窥伺,便是明证!
这一回,尚有他这合道境修士震慑,钧天上院可供化解,但如此好运道不会次次都有。
太虚身为掌门,利弊种种都看得清楚,知晓想要革新门中风气,着实太过艰难。阮清转世,巨人界天地大变,让他寻得了一方补救的途径,于是亲自扶持阮清转世孟言在巨人界立下太清别院,另辟一番崭新的气象。
别院既立,便须诸多人手前来辅佐,这等好事儿,自然少不得门中一干权欲之辈的掺和。而这些人,又几乎都可化归玉虚一系!
孟言应是知道自家恩师的盘算,虽不曾与任何人说起,但也竭力与本宗周旋,请来别院中的长辈同门,都是些正儿八经心系修行之辈,但终究根基薄弱,抵挡不住侵蚀,被权势之辈占据了许多要紧的位置。
许听潮和血妖从天道界返回,见到太清别院中泾渭分明地化作两派,便是这般缘由。
似这般,太清别院倒勉强能当起拨乱反正的职责。
但许听潮和血妖回转,立下钧天上院,让太虚寻到了另外一个机会。
钧天上院之中,玉虚一系全然没有插手的机会。许听潮招揽的,又都是似邵元修、皇甫珏、江玉凤、皇甫斌、江应龙、摩陀老道之流,一心修行的人物。更要紧的是,许听潮和血妖也无什么野心,若非门中逼迫太甚,定然只顾自家逍遥,也不会似这般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