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赵家军中,你今日不识字,明日,后日便可能识字了。
众所周知,赵含章最热衷于办学,在城中办大小官学,大官学收容士子读书;小官学教授适龄的孩子读书;作坊里有扫盲班,军队中的士兵们训练打仗之余也要学认字……
范颖一下要安置这么多难民,仅靠晋阳县衙的这些官差和衙役们自然不够,她也不想求助刘琨,便直接从赵家军中选了上百个士兵出来。
这些士兵都跟着学过字,难的不会,但最基本的书写却还是可以完成的。
而且,他们文能写字,武能做安保,简直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比县衙里的那些衙役和官差还好用。
短短五天不到的时间,范颖就基本梳理好晋阳因难民涌入而造成的冲突,而石勒,在一番摸排之后以雷霆手段抓了不少人,认定他们全都与最近的人口失踪案有关。
其中更有俩人和刘琨关系密切,时常出现在刘琨家的宴会上。
他们两家的家人当即找到刘琨求情诉冤,没等刘琨去找石勒放人,石勒就直接把人拉到菜市场杀了。
一刀一个人头,杀完还让人把人头挂在竹竿上插在法场上,密密麻麻足足挂了五十多根竹竿,手段之残忍,让晋阳人闻之色变。
刘琨赶来时,只看到一溜的人头挂着,其中刘琨的两个朋友就圆睁着眼睛对着他。
刘琨眼前一黑,没忍住脾气,冲上前去怒喝石勒,“石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谁许你在晋阳滥杀无辜了?”
石勒面不改色道:“所有抢掠良民,贩卖良民的,皆该杀!”
刘琨闻言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问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们抢人卖人了?可有审讯,可有上报?依律,你只是个县尉,斩首一类的刑罚需要本官批复才行。”
“我说他们抢人了他们就抢人了,”石勒道:“刘刺史,你请我来就是查这些不法之徒的,我现在查出来了,自然是明正典刑,我没兴趣,也没时间慢慢走流程那一套。”
“你!”刘琨被他的自我气到,忍不住讥讽道:“石将军此刻倒是光明正义,可别忘了,将军当年就是靠着抢人卖人发家的,莫非此时倒想起自己也曾沦为奴隶了吗?”
石勒心头也腾的冒出一股火来,他最恨人提起他当年被买卖为奴的事,也恨人提起后来他当土匪抢人卖人的事,两件事皆很不光彩,今日刘琨两个坑都踩了。!
石勒眼中闪过寒光,顿生杀意。
刘琨一说完就后悔了,他还想拉拢石勒呢,都怪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边上挂着的那俩人不仅是他的朋友,还属于他的半个门客,每年可是给他进献大量的钱财和绸缎布匹的,这下子,什么都没了。
然后还不小心得罪了石勒。
刘琨懊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赵含章他做这个晋阳县尉了。
赵含章看完了他们的争执,转身就走。
傅庭涵连忙跟上,“你知道那里面有刘琨的朋友?”
“我又不是真的神棍,掐指一算就可以算出来,”赵含章扯了扯嘴角道:“只不过,这些人能在晋阳这样猖獗,偷了这么多孩子也没事,里面必定有一股庞大的势力。”
“刘琨生活奢靡,很好讨好,那股势力很可能会和他有纠缠,”赵含章道:“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但他一定无形中保护过对方。石勒最恨人贩子,尤其是贩卖羯族的人贩子,由他来查这个案子最好不过。”
就刘琨这样还想挖石勒呢,她要彻底断了他的路。
赵含章和傅庭涵道:“走吧,让他们吵去,我估算着,鲜卑的回信也快到了,我们也就这两天清闲了。”
赵含章这段时间招了一万二千兵,石军也到了,此时都驻扎在城外。
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赵含章想早点解决鲜卑后讨伐王浚,也能早点把匈奴按死。
匈奴一完蛋,她就可以安心发展内政了。
骂人
刘琨和石勒的这场官司最后还是打到了赵含章这里。
这一下倒不是刘琨的问题,而是石勒不依不饶起来,他杀完了人,抄完了东西,大手一甩就不干了。
丢下一个烂摊子,范颖这个代理县令自然不愿接手,就和刘琨推脱道:“使君只让我管理难民一事,其他县务我不好过多插手。”
别看石勒只砍了五十多颗人头,他还抓了百余人呢,那些人他全都拉到石军中刺字做了军奴,还派兵把他们家抄了一遍,甭管是不是他们的个人财产,违法所得,他全抢了,堪比兵匪过境。
那些人家也听过石勒的凶名,不敢去找他闹,就只能找刘琨哭求。
现在刺史府外一片哭声,刘琨别说听音乐了,连说话都要受影响了。
他是可以处理的,但处理的前提是,石勒得把人和东西都交给他呀,偏他一边甩手不干,一边把人和东西都抢走了,让刘琨想自己处理都找不到入口。
没办法,他就只能来找赵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