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朝崇尚佛教?,僧人颇受百姓敬爱,朝廷每年更是拨下一大笔银钱,用以寺庙建设以及僧人的?月俸。
要不?是许家?的?那个外室子?,他都不?知?道各地的?寺庙里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有些寺庙的?住持见财眼开,只要给足了好处,哪怕是在逃犯人,也允许他剃度出家?,为他提供一个栖息躲藏的?场所。
更别提多处寺庙与当地府衙勾结,贪墨朝廷发下去的?银钱。
若有僧人对月俸提出质疑,多数直接杀人灭口。
种种恶行,简直是罄竹难书。
苏源离京的?这几个月,弘明帝派人大力整顿全国各地的?寺庙僧侣,如今已卓有成效。
也因此有数名贪官污吏落网,抄出几十万两白银,为国库又添一笔。
以上?种种,弘明帝自发将功劳记在苏爱卿头上?。
大笔一挥,为杭州府造船处分处的?众人赐下一大笔赏赐。
传旨内侍带着赏赐抵达杭州府,距离远靖一号试行已过两月有余。
这期间造船处众人闭门谢客,等待陛下下一步指示。
苏源闲来无事,将杭州府各个书斋逛了个遍。
这天上?午,他照常前往离家?最近的?桃李书斋,发现有人在讨论他。
“这几位可都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苏源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可他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更是六元及第,才识过人,功劳等身,如何不?能著书?”
“我也觉得苏源学?识尚浅,远不?如前面那几位大儒。”
最先说话的?那个书生自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当即大喜:“兄台贵姓,在何处读书,可曾考取功名?”
俊美男子?言语温和,施施然?拱手:“鄙人苏源,目前不?曾读书,已考取功名。”
书生脸色陡然?僵住。
近一年来,苏源忙着造船事宜,早忘了著书的?事。
直到听这些个书生提及,才堪堪想起有这么回事。
书生们为他是否有资格著书争得面红耳赤,苏源听着稀奇,并深以为然,一个没忍住说出?前面那番话。
他深知自身不足,与之辩驳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不如坦然承认。
放置科举辅导书的?地方立着不少读书人,“苏源”二字一出?,争论、探讨霎时堙灭。
称呼苏源为兄台的?书生磕磕巴巴地问?:“你你你你你是苏源?!”
苏源气定神闲道:“如果你指的?是参与著书的?苏源,那我是。”
书生大脑内一团浆糊,理智被搅得一干二净。
短暂的?静默后,书生们和同伴低声议论。
“我还是头一回见苏大人呢,果真?风流倜傥,文质彬彬。”
“叫陈天?德整日里?目中无人,总算让他踢到石头了。”
“你们说苏大人会如何处置他?”
“处置大可不必,苏大人直视了自个儿的?短处,显然不会记恨他。”
“苏大人真?是好大的?心胸格局,难怪宋先生会邀他著书。”
有一书生鼓足勇气,高声道:“苏大人,您也是来书斋买书的?吗?”
苏源目光平和:“闲来无事,须得保持输入,看几篇文章,作几首诗,总好过停滞不前。”
“大人说得对,活到老学到老,便是七老八十了也要不断学习呢!”
语毕,众人哈哈大笑。
书斋内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逐渐散去,连呼吸都变得流畅起来。
如此这般,反倒称得陈天?德格格不入。
他见苏源与旁人言笑自若,始终不看自己?一眼,登时心慌不已:“大人恕罪,在下一时失言,还望大人饶恕则个。”
苏源正与人交谈学问?,冷不丁被打断,抬眸望去。
视线落在陈天?德手里?拿着的?科举辅导书上,摇了摇头道:“我从未怪罪你,你大可不必如此。”
“较之宋先生等几位大儒,我那几篇文章倒显得班门弄斧。”
长指虚点科举辅导书,笑着道:“倒不是我胡言乱语,这本书上除我以外,都是值得一阅的?,对诸位大有裨益。”
想象中的?刁难不曾降临,反倒是善意的?提醒,陈天?德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人何必妄自菲薄,昨日我就买了这书,您的?某些观点学生十分认同,着实让学生醍醐灌顶。”
苏源嘴角笑意流露:“醍醐灌顶便是最好,意味着有所进步。”
那书生激动得满脸通红,握着双拳:“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
见苏源平易近人,有人愈发大胆:“大人,眼下远航一号早已造好,陛下打算何时出?海?”
说实话,苏源也不清楚。
此前弘明帝虽意志坚决,却从未提过出?海的?确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