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屈此话一出,满场的干部心中都暗暗喝声彩,便连周兴国也不住拿眼看他,直觉从前是不是小瞧了此人,如此天衣无缝的推诿之词,竟是眨眼就想了出来,这本事,我就没有!
却说宁不屈这番话自然是假话,可假到天衣无缝了,也便成了真话,像这种加固河堤的推搪之词,便是谁也不好问诘。一者,河堤破损的恶果确实严重,二者,满大堤找几个破洞,损口也实在是容易,且修补之处,必然常见,即便薛向要去验证,宁不屈也是毅然无惧。
薛向心中冷笑,这些把戏,他早就猜到了,这帮人要是真被自己几句恫吓之词就拿下了,那才是有鬼了呢。当下,薛老三便不在对城关镇的一帮滚刀肉废话,冲一侧的王刚道:“王主任,给蔡从定和毛有财打电话,半个小时,赶到这儿来。”
王刚沉声应下,便招呼闻校长朝校长办公室奔去。
二十五分五十六秒的时候,毛有财到了!
二十七分三十三秒的时候,蔡从定也到了!
两人皆是一身水,一身泥,毛有财更是住了脚后,胸膛就如同暴风侵略过的海面,没有一刻平静过,大嘴喘得风箱也是。而蔡从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和毛有财抻着身子喘粗气不同,这位是把腰弯成了虾米,扶着膝盖直吐酸水。
原来这二位一接到王刚的电话,就同时从办公室飙出来了,二人竟是直奔同一个地方——棉纺厂,叫起了拖拉机手,便突突突,突突突,赶了过来,谁成想因着催得太急,这拖拉机没加满油,走到城门口,熄了火儿,这二位便瞅着手表,一路跑了过来。
虽说二人年岁相当,且优势不一,蔡从定胜在瘦削,毛有财胜在力长,因此,一顿长途赛跑,毛有财便把蔡从定生生拉下了两分钟有余。
要说这二位如此着忙,全是因为薛向那句“三十分钟内”。
细说来,蔡从定畏惧薛向还有十足理由,毕竟这位县长大人掌握着他教育局的一大半命脉——财权,可你道毛有财这等浑人为何也这般听话?
原来这毛有财人浑是浑些,可终究是做官经年的,到底知道了些轻重。前番他在萧山县纵横,全是因为没有遇上敢和他放对、能和他放对的。而薛向这边一出手,就闹了他老大个没脸儿。且后来,这位薛县长竟差些将他从财政局局长的宝座上拿了下来,这让毛有财如何还硬得起来。
现如今的毛有财,早已不在是十多年前那个敢打敢冲,鲁莽如屠夫的恶汉了,而是堂堂一县财政局长。
都说人改变环境,环境何尝又不是时时刻刻在改变人,毛有财做局长经年,不说居移气,养移体,便是“光脚之人穿上鞋后,便异常害怕再光脚”这一条,就把毛有财箍得死死地。
再说,薛向半月前还差点儿又让他恢复到光脚状态,这会儿,他是万万再不敢弄险,试探薛老三的底线,况且,那边已然张好了网,就等薛老三入彀,现下,他毛有财犯不着为争一时之气,坏了大局。
嫉贪如仇
却说财政局长和教育局长,竟然被薛向一个三十分钟内,逼到了这种程度,周兴国等人算是大开了眼界,紧接着,心底便是一片冰凉。
这蔡从定如此奉诏而来还好说,毕竟谁都知道这位是个老实人,可谁能想到毛有财竟也来了,且比蔡从定来得还早!
毛有财何许人也,他们这帮萧山县土生土长的干部,实在是太清楚了,那绝对是天老大,卫齐名老二,他毛有财老三型的。虽然,此前有过风声说这位毛老虎被薛县长收拾得趴了窝,可那到底都是传说,真实情况如何,谁曾得见。
可眼下,真实情况就摆在眼前,这毛老虎哪里是被这年轻县长收拾得趴了窝,简直是被驯成了哈巴狗了嘛,薛县长找人代传了一句话,毛老虎便玩儿命地拼,便是哈巴狗都没这么听话的!
“毛老虎都这样了,那薛县长收拾咱们,怕是”
城关镇的这干人再没了方才的自得,便是方才侃侃而谈、应对有术的宁不屈心下也是冰凉一片。
却说毛有财和宁不屈如约而至,薛向再不耽搁,说道:“毛局长,蔡局长,交给你们个任务,今天之内,把城关小学拖欠的教师工资结清,三天之内,全县若还有一位教师没如数领到被拖欠的工资,我就拿你俩的工资给人家补上,看着办吧!”
薛向话音方落,毛有财就炸了。一把揪住蔡从定的衣领,就喝骂起来:“我gbd,你狗日的在老子面前要钱的时候,说得可怜巴巴,转身就把老子的钱给贪了,我cao”
毛有财骂完蔡从定,一把将他推开。又指着周兴国的鼻子破口大骂,一路行来,叫骂不绝。骂得周兴国等人连连色变,却丝毫不敢回嘴。
却说这帮人敢联合起来和薛向玩儿阴的,却是半点不敢在毛有财身上使。贯因这家伙从来就不管你什么阴的阳的,人家毛有财出手向来都极具形意拳宗师的威风,那就是不招不架,就是一下,当头就大耳刮子抽来了,谁敢跟他玩儿。
要说毛有财这番义愤填膺,还真不是跟薛老三做戏,这家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