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招数,郭民家不知使过多少,这会儿说出来,直若喝水吃饭一般,简单自然,可众人瞧得直打寒颤。
蔡高智领命去后,郭民家懒得理何进三人,自顾自拿起那张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百姓日报,怔怔盯着头版头条的“天下第一村”出神。其实这两天郭民家脑子里,总会冒出“若是不将分田到户的事儿捅出去,就凭这篇报道,自己就该高升”的想法,可一旦他尿意来了,上趟厕所,瞅见那永远软塌塌的物件儿,心火腾得又冲了出来,将先前的可惜烧了个一干二净。
蔡高礼见郭民家盯着报纸出神,小声道:“主任,还得说您高瞻远瞩,智谋无双,起先,我报告给您姓薛的分田到户的事儿,您让县里的报纸尽宣传姓薛的成绩,我还不理解,这会儿,看了百姓日报也宣传了,我这榆木脑袋才开了窍,主任您这是要在他摔下来之前,先把他捧得高高的呀,这不,眼看姓薛的小子一家伙飞到了云端,主任您在底下把绳子一剪,吧唧一下,姓薛的粉身碎骨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郭民家横了蔡高礼一眼,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是一点好敢也欠奉。
蔡高礼马屁拍到了马脸上,挨了训斥,立时立正,微躬,摆足了挨训的姿势,准备接受炮火的洗礼。
果然,郭民家又想起了件窝心的事儿,冷声道:“那个铁勇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去年,他还帮着你和国庆一起逃出来,还来过我家,怎么这会儿,连他也不配合,是怕背黑锅?没事儿,你大可拿我的话向他保证,只要他签字,并答应作证,我保他无事。”
郭民家话音方落,刷的,蔡高礼的老脸红得像染过一般,怯懦半天,才小声道:“那,那个铁勇,鬼迷心窍了,竟,竟是铁了心大跟姓薛的走,我看他就是被姓薛的小恩小惠给迷惑住了,我……”
“够了!”啪的,一声巨响,郭民家一巴掌印在了桌子上,狭长的眼睛冷冷盯着蔡高礼,只把后者盯得脊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着蔡高礼这猥琐模样,郭民家恨不得飞起一记窝心脚将他踹死,“算了,反正是坐实了,有没有签字一个样儿,他要找死,就让他去死!”骂完,又冷道:“你不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吧?”
“没,没,主任,您请放一百二十个信,他绝对没有我任何把柄。”
哪知道蔡高礼话音刚落,沉默了半天的蔡国庆忽地发言了:“不对,爸,你忘了每年弄粮食的账本可都在姓铁的手里呢,上回他来公社,咱们找他要,他说被他家婆娘引火时当柴烧了,这不是糊弄鬼么。”
这父子两真是绝配,一个搭台,一个拆,老子刚搭好台子,转瞬就被做儿子的拆了个精光。此刻,蔡高礼心中怨气直冲起千万丈,恨不得一榔头夯死这个脑筋缺根弦的儿子!
郭民家闻言,一屁股坐回了椅子,双手吊在半空,脑袋朝后仰起,似乎连摆手的力气也没了。
唉,说来郭民家也是苦命人儿,摊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姐夫,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蔡高礼迟迟没等他预料中的炮火,小心一瞥眼,见郭民家面现颓然,心中竟生出几分尴尬,小声道:“主任,主任,您,您放心,我马上赶回屯子里,把那账本儿拿回来,保准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会牵着到您,您绝对…”
这会儿,办公室内,何进还在,办公室外,不知道还有谁在值班,这蔡高礼居然当众晒起了阴私,听得郭民家险些没一头载到。
“滚!!!!”
郭民家浑身颤抖,蹭得站了起来,操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下去,砰的一声,杯碎水溅,那响声好似发令枪一般,蔡氏父子同时一弹腿儿,旋风一般跑了个没影儿。
薛向夜遁逃
这是一间二十来平的监狱,却没有寻常号子的阴森、幽暗、潮湿,似乎是关押特殊犯人而设,有床有被,还有独立卫生间,若评五星级号子,这间恐怕够呛,若是三星级,一准儿有它的份儿。
李拥军四人被带进来有些时间了,从先前的惊恐,到镇定,再到沉默,这会儿又开始集体骂娘了。
“老铁,没想到啊,实在没想到,事到临头,你竟然…算了,以前是我老李看走了眼,你他娘的是条汉子,回头出去以后,老子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上几杯。”
韩东临哂道:“老李,没睡醒吧,出去?这辈子只怕是别想出去了,这狗r的郭民家真他娘的阴险,说好了是让咱们介绍先进经验,还保证不搞秋后算帐,b的,谁知道这王八蛋连秋后都不等,翻脸就不认人。”
铁勇道:“说到底,是咱们幼稚,是这帮当官的心黑,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怎么介绍先进经验,要把县革委班子成员都找来,先前,我还安慰自己是以示隆重,这会儿才明白,这是郭民家要让整个革委会班子会作证啊,现下好了,虽然咱们硬抗着没签字,可这分田到户的话可是当着全体各位班子成员面儿说的,那是铁证如山啊,唉!”
小孙接道:“咱们陷进去就陷进去了,没什么,毕竟靠山屯是生咱养咱的地方,咱们虽然遭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