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不吭声了,把钥匙吐到袁宁脚边。
被小黑一劝说,袁宁下定了决心。他捡起钥匙领着小黑往那座宅院走去。
一走近,袁宁就闻见书籍毁坏传来的陈腐气息,他愣了愣,上前拿起最大的那条钥匙,准备把大门上扣着的锁打开。
大概是年月太久远,锁眼已经有点生锈,钥匙插进去后很难拧动。袁宁花了老长时间,才在刺耳的咯咯咯声里把锁头打开。
门栓也铁锈斑斑。
大门倒是没有被虫蛀坏,只是有点掉漆。袁宁使了吃奶的劲把门栓拉开,用力把门往里推。大门转开时发出吱吱的声响,每一下都转得极为缓慢。
随着门缝渐渐变大,袁宁也窥见了大门里的景象。
太久没人居住,宅院已经有些破败。大大的院子空荡荡的,半棵花草都没有,倒是有一株枯死的梅树,整棵树都已经倒下了,枝干也已经腐烂,地上的枯树只剩一个一推就垮的空壳子。
左右都有两个池子,里面已经干涸,没有半滴水。再往里一些,有个石桌,袁宁跑过去一看,桌上有个棋局,他没认真学过围棋,看不太懂,只看出它似乎没下完。
袁宁对着棋局拧眉思索,突然听到砰地一声,正屋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听着是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
危机
小黑先跑进屋, 金色的瞳仁扫向屋内。一阵灰尘之中, 一块牌匾倒扣在地上, 小黑上前把它推起来,袁宁一眼看见了上面写着的三个字:惠济堂。
牌匾是素线匾, 样式是明朝的,四周的华带雕着吉祥花纹,牌首和牌舌纹理最为繁复, 两侧的牌带则简单些,不过那雕工都是越细看越觉精细,可见雕刻者的功力与用心。而那“惠济堂”三个字, 写得更是庄重典雅、饶有神韵,凭着“惠济”二字便能看出主人家是心怀天下、乐善好施的人。
袁宁没来得及看别的, 人参宝宝们就跟着跑了过来。它们拿着芦苇做的小扫把, 对袁宁说:“打扫!打扫!”那模样儿雀跃得, 比自己有了新家还高兴。
袁宁吃了一惊:“芦苇哪里来的?”
“种的!”人参宝宝们理所当然地回答。它们可以催生植物,种点芦苇自然不在话下, 种子是袁宁有次夹带进来的, 很小几颗,人参宝宝们种出了一批, 发现不对, 想要拔了, 象牙却说可以做扫把。人参宝宝们高高兴兴地弄了一些,没想到真的有了用处!
袁宁弄明白了个中原委,也整了把芦苇扫把, 和人参宝宝们一起打扫屋子。
虽然门锁旧了,牌匾掉了,里面的家具和摆设却没有损毁得太严重,只是堆满了灰尘。被人参宝宝们轻轻一扫,灰尘就散开了,露出它们原本的面貌。
宅院不算太大,看着不是住人的,西面是个大大的书库,里面许多书已经老化,书页全都泛黄或者掉页,幸运的是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这里面似乎没有活物生存,所以书倒是没有被虫蛀坏!
袁宁拿起几本书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些艰涩的文言文,即使他跟着章修严看过不少古文也很难读通。倒是墙上的字画有些意趣,画的不是山水也不是宴饮,而是各种民间趣事,孩童齐嬉戏,少女荡秋千,游船看戏,茶馆赌茶,百态尽显。
袁宁大概知道这些人的衣着是明朝的——也就是说这屋子的主人很可能是明朝人,否则不可能把画当时的市井生活画得这么生动有趣。难道玉佩也是从明朝传下来的?
袁宁正对着画思索,小黑却叼来一本本册。袁宁愣了一下,接过那本册一看,发现是主人写的札记。比起刚才那佶屈聱牙的文言文,札记主人的写法更趋近白话文,袁宁看起来不太吃力。
札记主人受继母迫害不得不离家,在外因一次受伤得了这灵泉。他终其一生都在保守灵泉的秘密,纵使借灵泉救人也隐瞒着所有人。后来起了战乱,他带着阖家上下和一应仆从躲入山中,靠着灵泉逍遥度日,不知日月变迁。然而随着祸事蔓延,外面兵荒马乱、哀鸿遍地,灵泉也日渐被那黑色丝线围住。这“神仙洞府”逐渐陷入黑暗之中,札记主人不得不带着家人重新“入世”。
而那“神仙洞府”也如黄粱一梦,梦醒后便烟消云散。
神仙洞府?
这不是梦,而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袁宁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袁宁认真往下看,发现札记主人也观察过黑色丝线的成因:或恶也,或灾也,或疫也,世之不幸,皆现其踪。
这和袁宁所猜测的差不多。
札记主人的记录终止在告别“洞府”的那天。袁宁合上札记,有些怅然。按照札记主人的记载,这里应该也曾生机勃勃,也许有人参宝宝一样的花草树木有了灵智,帮他把这座古朴的宅院建起来。随着那黑色丝线越发猖獗,札记主人的伙伴一个个消失,这里面再也不适合活物生存——于是它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玉佩,静静等待下一次复苏机会。
袁宁合上札记,脑中还回荡着那位先祖写在最前面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