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一般,“话已经说出口了,难道还叫本宫缩回去吗?你这会子充什么事后诸葛!”
原来假孕的人脾气也一样暴躁,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虚假的安胎药吃多了,弄得跟真的一样。小芙背地里吐了吐舌头,勉力笑道:“可是娘娘也不必这样着急,算起来月份还没到呢……”
“自然是越早越好,拖得越久只会越危险,”甄玉瑾哼了一声,“何况既然要生,就该抢在厉夫人前头生下来,不然岂非又让她压了一头?”
小芙不意到这种关头她还有心思使心斗气,不禁瞠目结舌,好容易才又说道:“其实照奴婢看来不必这样麻烦,既然厉夫人有孕,娘娘不如在生产时暗做手脚,夺了她的孩子过来,岂不是方便得多?况且原是陛下的子息,也名正言顺。”
甄玉瑾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那厉兰妡是傻瓜?她那里多少人看着,且她经验丰富,人又警醒,岂是那般容易的事?反而本宫这里做点手脚容易得多。”
她幽幽叹道:“横竖陛下不来,旁人的眼睛也跟着厉夫人转,本宫这里门可罗雀,反而成了一件好事了,真是笑话!”
没有人笑,小芙听在耳里,只觉得尴尬又伤感,只得把头转向窗外,装作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间动静。
终于,荷惜一阵风似的进来打破了尴尬,她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篮子,想必重坠得厉害,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口里也发出微微的喘息声。
小芙匆忙将门窗掩上,确保无人可以看到房里动静,遂转身问道:“怎么样?”
荷惜小心地将竹篮放在地上,擦了擦汗,“还好,我假说家乡亲眷送了些时鲜瓜果来,带到墨阳宫给娘娘尝鲜,他们也没有追问,只是这篮子重得厉害,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提回来呢!”
甄玉瑾挺着那个簸箩做的假肚子走近,觉得弯腰都有些费力,她努力撑着身量,焦急道:“快打开让本宫瞧瞧!”
“娘娘放心,夫人答应的事是一定不会出岔子的。”荷惜笑着,将篮子里覆着的一层厚实蓝布掀开,里头果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裹在绵绸做的襁褓里,煞是白嫩可爱。
甄玉瑾看了自是欢喜,只是看那孩子一动不动,又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他这般安静?不似才出生的婴儿模样。”
小芙在一旁笑道:“想必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路上颠簸都能睡得这样香甜。”
荷惜到底谨慎一些,她小心地将襁褓揭开一点,伸出一根春葱般的玉指到婴儿唇上,探他的鼻息。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死白难看,像一堵刷了劣质粉垩的墙——这孩子竟已没了气息!
☆、
甄玉瑾脸上同样死灰一片,她整个人恍恍惚惚,连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只知无意识地问道:“死了?”
“嗯……”荷惜的回答里带着哭腔,饶是她在宫中多年,经验丰富,这一时也不知是何滋味。
甄玉瑾扶着额头,情不自禁地倒退两步,荷惜忙搀住她,惶然道:“娘娘,您别晕哪!”
甄玉瑾定了定神,甩开侍女的手,重新走到篮子旁边,两眼直直地看着襁褓中的死婴。
荷惜看主子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很担心她会因此而发疯,怯怯地问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回应。
荷惜以为她没听见,正要斗胆再问一遍,就听甄玉瑾咬牙切齿地说:“怎么办?自然是要生下来。”
“啊?”荷惜和小芙齐齐望着她,眼里俱是错愕,几乎以为甄玉瑾真疯了。
幽兰馆中,厉兰妡挺着肚子卧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十分惬意,这几天忙碌惯了,偶尔的清闲也是一种享受。
她听到那个消息时眼睛因震撼睁得老大,甚至隐隐带着厉色,“你说甄贵妃生了?”
兰妩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厉兰妡坐不住了,“甄贵妃的月份比本宫还短些,怎么生产得这样快?”她忽然觉得有点发晕,事情出现得这样突然,她甚至未想好应对之策,就被甄玉瑾捷足先登了。
兰妩忙道:“生是生了,可惜那孩子没福,一出生就没了气息。”她语气里带着些微怜悯,“甄贵妃那样精心养着,太医原也说一切安好,谁料到会是这样……”
厉兰妡责备地瞪她一眼,怪她不早说,心底却越发起了疑窦:她本就对甄玉瑾的身孕持怀疑态度,如今突然生,又突然死,不是她没有同情心,实在此事值得推敲。
厉兰妡迅速地起身披衣,“随本宫去墨阳宫看看。”将出门口,她想了想又道:“你让拥翠去将吴太医请来,就说本宫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到了墨阳宫,聂倩柔等几个热心的嫔妃已先至了,厉兰妡四下望了一回,却不见贾柔鸾的身影——这个女人一向最喜欢凑热闹的,怎么这样大的事也没过来?
聂倩柔悄悄将她拉到一旁,指着床边的角落道:“甄贵妃伤心得不得了,我瞧着竟像有些疯魔了,旁人劝了也不肯听,妹妹你还是不必过去了。且你有着身孕,还是谨慎些好。”